卷一 第十章 前生今世(1 / 3)

“你醒了。”鳳青竹睜開眼,便見妖王仍是靜靜地立在床前,凝望著自己。

“我……”鳳青竹有些困惑,“為什麼又睡著了?”

他望著她,眸中有一絲淡淡的憐惜:“因為打破了六界的界限,以普通人類的身軀留在這個妖界,這要耗費許多的精力,所以你很容易覺得困。”

她立即想到鬼王:“他是鬼,所以他來這裏也會耗費精力,是不是?然後你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殺他?”

“你還是……那麼地關心他啊。”妖王的眸中神色如當年一樣地複雜,淡淡地說。

“不是……我不是……”鳳青竹本能地否認,可隨即感到無法自圓其說的無力,不關心他?怎麼可能,在知道了所有的那些往事以後?所以,當初天師才說,也許自己會作出一個誰也預料不到的決定的嗎?

“無論如何,”妖王看著她神情的細微變化,麵上慢慢籠上一層陰影,“這一次,我要讓他灰飛煙滅,永遠消失。”

“不要!請你不要這麼做!”自己竟然會為一隻鬼去求別人,這在數日以前還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可哀求的話就這麼衝口而出,阻攔不住。

妖王凝視著他自己的腳尖,半晌,才微微一笑:“這是命中注定的一戰,你也同當年一樣無法阻止。……他,已經來了。”

“什麼?”鳳青竹吃了一驚,而妖王已決然轉身,衣袂飄揚,大步向殿外走去,身上慢慢被一種青翠的光芒所籠罩,無形中透出一股煞氣。

鳳青竹立即也從床上跳下來,顧不上穿鞋,赤著腳緊跟著追出去。殿外是廣闊的白玉平台,兩側有大片大片的竹林,平台下有寬闊的台階,一直延深到未知的地方,路的兩旁,仍是竹林。

她忽然想起,妖王好像說過什麼話吧?當他說到為什麼會成為妖時,他說,因為對某個人的思念,而使得他的魂魄依附於竹。所以他的宮殿外,才會有這麼多的竹林嗎?妖王似乎也想到了什麼,輕輕歎息:“名字中還是有一個竹字,和以前一樣。”鳳青竹心中一動,抬頭看他,他卻隻是在凝視著那些竹林。難道,他愛竹的原因,隻是因為前世的自己,名字中有個“竹”字?

就在這時,她看見妖王的眉尖微微一動,目光投向平台下的白玉台階。於是在他目光所及的地方,忽然閃起一片耀目的光芒,光芒中漸漸現出一人頎長的身影,人影越來越清晰,光芒這時才有些黯淡下去,最後隻剩下在一片暗黑中若有若無閃爍著的星光。是鬼王!

看著這兩個男子隔著長長的白玉台階默默地對視,鳳青竹忽然感到了一股寒意,可是她一時什麼都說不出來,隻能呆呆地看著他們。

良久,妖王才淡淡地開口:“你終於來了。”

“來了結我們之間的恩怨。”鬼王答,於是緩緩向上走來。不知從哪裏吹來一陣寒風,鳳青竹打了個冷戰,而鬼王與妖王的長發和披風同時飄拂起來,在靜靜的空氣中流動。

“想不到一千年後,我們還可以再見。”站在高高的平台上,鬼王緩緩開口。

妖王冷冷地道:“我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我要你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灰飛煙滅……嗎?”鬼王的眸中有難解的迷霧,“你這樣恨我,僅僅是因為婉兒的死嗎?”

妖王的神色猛然變了一變,良久沒有回答。

“你恨我,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原因?”鬼王仍是靜靜地凝視著他,追問下去,“當年,我發覺你給她吃下的根本不是毒藥以後,心中已經隱隱約約地知道了。你臨終之際那麼痛苦自責,是不是因為,本來想用來殺我的那支鏢,卻誤中了她?”

“不要說了。”妖王的神色又恢複了平靜,“我不是請你來細數千年前的往事,你準備好償還所欠我的一切了嗎?”

鬼王的眸子中迷惘之色更甚,於是轉頭望了呆立在大殿門口的鳳青竹一眼:“你先送她離開。你明明知道,長時間地留在這裏,對她的身體來說,是一種沉重的負擔。”

“哼……”妖王冷冷地開口,“在鬼界,你可以用自己的靈力護持她,難道我就做不到?”

“果然是這樣。”鬼王低頭凝望了自己腳下的地麵,然後忽然抬頭,身上重新閃現出淡淡的光輝,“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過要放她回人界,即使打敗我、報了仇之後,也還是一樣。”

“咦?”鳳青竹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驚呼,難道妖王是打算把自己永遠留在妖界,這怎麼可以?

妖王沉默了良久,終於用被看穿了的語氣道:“就算我是這樣想的,那又怎麼樣?”

“我不允許。”斬釘截鐵的聲音,鬼王終於有些憤怒地凝望他,“千年前你遲了一步,沒有得到這個資格,如今也還是一樣。”

妖王眸中閃過一道寒芒:“說的好聽,先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能力阻止。”

“即使灰飛煙滅,我也要送她返回人界。”鬼王盯著他,一字字地道。

“哼!”妖王報之以一聲冷笑,右手掌心忽然有一個青色的光球逐漸變大,然後他輕輕一揮,那個光球便直襲向鬼王。幾乎與此同時,鬼王手中也有紫色的光波閃出,青與紫在半空中相遇,陡地光芒大盛,發出極巨大的一聲響,震得整個地麵似乎都在搖動。

似乎意識到這種影響,妖王與鬼王慢慢升上半空,鳳青竹仰起頭來,看著不斷變幻的光彩中的爭鬥,心中不知道是該期盼哪一方的勝利。忽見妖王又是一個光球襲出,鬼王一閃身,那光球“轟”地擊中了附近的一座宮殿,偌大的宮殿立時倒塌了大半,鳳青竹驚得一跳,好巨大的破壞力!閃過這一攻擊的鬼王一揚手,一排光波平平揮出,妖王急向上升,那光波自他腳下穿過,他身後的建築立即被削去了半邊。

真不愧是鬼界與妖界的王,如果他們毫無顧忌地出手,也許這整個妖界都會被毀滅吧?我不要呆在這種地方,我要回去人界。鳳青竹驚恐地想。可是究竟從什麼地方,才可以回到屬於自己的世界呢?還有,這一戰的結果,究竟會怎樣?

同一個時間,在有些陰森之感的妖界大道上,兩名外形俊朗的少年有點吃力地前進著。少年之一有著可與古希臘神話中阿波羅神相媲美的耀眼的美貌,雖然正有些不滿地陰沉著臉,仍然吸引著別人要向他再多看幾眼,他的臉色有點蒼白,身上有好些地方沾上了血跡,左手手腕像是受了傷,被一條早已被鮮血浸透的手帕包紮了起來。另一名少年與前者年齡相仿,擁有的與前者相比與其說是美貌倒更不如說是魅力,濃烈地從全身散發出來,讓他即使是站在天神的身邊也毫不遜色,他右手持一柄出鞘的長劍護住自己和同伴,劍身上流光溢彩,動人心魄地美麗。這兩名少年,當然就是決心要來妖界救出鳳青竹的秦浩和季洋。

“我說,你這到底是一把什麼破劍?”眼看著劍身上的光華又慢慢的黯淡下去,秦浩終於忍耐不住,“我們才進入妖界多久?已經失效了好幾次。照這樣下去,還沒有找到鳳青竹,我的血就已經流幹了。”

季洋苦笑著揮劍驅走一些對他們虎視眈眈、伺機而動的小妖,一邊說:“你就不要再抱怨了。如果你能走快一點,在你血盡而亡之前,我們還是有希望找到鳳青竹並回去人界的。”

“說的倒容易。”秦浩憤憤地扯下包紮住傷口的手帕,將手腕主動湊到劍刃邊輕輕一拖,眼看著那柄劍再次綻放出奪目的光彩,這才重新包住手腕上又增加的新傷口,然後繼續說,“你試試流過這麼多血以後還能不能劇烈運動?老實說,我沒有叫你背我已經是很配合了。”

季洋擔憂地看看他蒼白的臉色,明白他說的話不是虛張聲勢,於是開口:“這兒的路四通八達,到底鳳青竹會在哪裏?一定要快點找到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