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這是一個難得晴朗的夜晚,皎潔的月光傾灑,美不勝收。
雪清如向母親請安完畢,一絲不苟站在外邊等待屋門關上。
此時的雪飛花沒有了白日裏那濃重的威勢,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慈祥婦人,膝上臥著一隻大白貓,透過即將合攏的門扉遞給門外的女兒一個笑容。
雪清如嚴肅如舊,直到房門完全閉合之後,才陡然一鬆,輕出一口氣,原本端得正正的架子也微微鬆垮。
帶著兩個丫鬟,雪發少女緩步走在曲折的回廊上,不遠處的池塘冰麵消融,顯出粼粼的水光,倒映著金色的月影,一亭、一橋點綴在池塘上。
雪家的特殊武功心法《三千雪發訣》,修煉至先天後一頭青絲會完全轉為雪白,是雪家的最大特色。隻是幾代之後,這發色竟遺傳了下來。
這讓雪家的嫡係血脈,一出生就是一頭雪發,無論是否修煉《三千雪發訣》,也無論是否踏入先天。到後來,這頭發的顏色,也成了雪家區分是否嫡係血脈的依據,更是發展到非雪發的後代不允許修煉家傳心法的地步。
雪清如是雪家最純正的血脈,自然也是一出生就發色雪白。她修煉《三千雪發訣》已有小成,年僅十七便已達到後天巔峰之境,是雪家數十年難得一見的天才。
行走在曲折的回廊上,雪清如的腳步突然一頓,卻是發現了有個飛賊正從回廊的頂上縱跳而過。
聽著那帶有特定節奏的輕快腳步聲,她的嘴角掀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一個紮著馬尾辮的俏皮少女,從屋頂翻身下來,輕鬆鑽過打開的窗戶,跳進了雪家陳列古物的一間寬敞的收藏室裏。
【如姐姐太小氣了,那詩劍仙曾用過的古笛,竟隻允許我遠遠地看,卻不許我碰。她明知道我最崇拜的就是詩劍仙,卻還這樣,真是太壞了。哼,她不讓我碰,我偏要拿到手裏細細把玩!嘿嘿。】
馬尾少女一邊心情愉快地想著,一邊借著月光打量屋裏的幾個木架,回憶著早上進來時看到的布局,慢慢往前摸索。
在兩個木架之間,一雪發少女婷婷而立,帶著一絲笑意看著馬尾少女毫無察覺地從眼前走過。
阮嬌嬌走過之後,突然一愣,再回頭看時,哪還有雪發少女的影子。
忽然一隻修長雪白的細膩手掌抓在了她的肩上,阮嬌嬌一驚,下意識用上了家傳纏手,一個側身便已糾纏住身後之人,腳下發力就將其扔了出去。
卻不想那人身輕如燕,在她頭上翻了個筋鬥,再度落於她的身後,且反抓住了她的手臂,輕輕一用力,就將她的手臂反扭到了身後。
阮嬌嬌運起內勁一震,掙脫了束縛,跳開幾步,然後定睛一看,卻見雪清如正笑吟吟看著她。
月光從窗外傾灑進來,照耀在雪清如身上,讓她看起來仿佛身上泛起一層清輝,直如月下嬌娥般朦朧清美。
阮嬌嬌被撞破了偷入藏古室的小動作,有些羞惱,更有不服輸之意。
因為剛才若非雪清如主動放手,她也無法這麼輕鬆就掙脫她的掌控,卻是已經先輸一籌。
深吸一口氣,阮嬌嬌重新擺起了架勢,臉上的笑容帶有幾分挑釁。
雪清如微微搖頭失笑,看向阮嬌嬌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被驕縱壞了的妹妹,帶著幾分寵溺。
這時阮嬌嬌已經攻了上來,阮家一十八式纏手施展開來,隻見其方寸間騰挪輾轉無不如意,明明是小巧玲瓏的拳法卻又不失淩厲,在阮嬌嬌這個女子手上使出來也有幾分氣勢。
同時她還抽冷子使上幾招學自母家的彈腿功夫,若是不明她底細之人,即使武功與她持平也會被她拳腳相合打個措手不及。
不過雪清如武功高過她太多,輕鬆寫意地化解了她的淩厲攻勢,甚至差點再度將她擒拿下來。
阮嬌嬌好險躲過她的擒拿手,借著一個短距離衝刺一口氣將一路二十八式阮家拳法打完,卻依然奈何不得雪清如,最後更是雙手俱被她捉住,眼看就要落入比拚內勁的尷尬局麵。
雪清如當然不會和她比拚內勁,要知道內勁的比拚可比拳腳刀劍凶險得多,一個不慎就是被對手內勁湧入體內,經脈盡毀淪為廢人的下場。
她雙手輕輕往前一推,已是把阮嬌嬌送離老遠。
這一下已有罷手的意思,誰知阮嬌嬌卻是借著她這一推的力道,身子往後一個空翻,順手把擺在陳物台上的一支長笛拿在了手上。
這支笛子正是當年詩劍仙李太白曾用過的那支,先不說其原先材質如何,單是經過李太白世界之力的蘊養,其堅固之處就已不下世間任何神兵利器。
阮嬌嬌以笛作劍,腳下在牆壁和廳柱上短暫借力,縱躍到雪清如身後,手上長笛力劈而下。
雪清如身子稍稍後仰,右手比了個劍指,輕鬆擋下已經劈到眼前的長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