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章(2 / 3)

推開病房的門,卻隻看見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子風並不在病房,“護士小姐,武子風去哪兒了?”

“他現在應該在樓下的花園……”護士的話音未落,心兒便急忙回頭往電梯跑去。

中午的氣溫極高,大概有三十幾度。花園裏其實並沒有多少人,在一棵僅僅能遮擋部分陽光的樹旁,陪伴武子風一個多月的拐杖被扔在一旁,他困難地挪動著昨天剛剛卸下石膏有些不聽使喚的左腿。

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的努力,他終於能站穩身子吃力地走上幾步路。坐在樹下的大石頭上,子風用力按著有些酸痛的左腿。

“子風!”心兒雙手叉腰站在他的身後。

“心兒?今天不是開學日嗎?你怎麼來了?”扶著樹幹站起身,子風艱難地轉過身,向她走去。

“快別說了,你跟我走吧。”心兒拉起子風的手,迅速向外走去。

“等等……”子風頓了頓腳步,回頭拿起拐杖,“出什麼事了?”

“你跟我來吧,咱們到車上再說。”馬上就要到中午的高峰時段了,雖然沒有早上那麼塞車,不過也好不到哪兒去。

“其實武伯父很疼你的,他生了這麼重的病,卻還是這麼惦記你。”講述完武萬財現在的情況後,心兒說道。

緊緊地握住手中的拐杖,子風隻感覺到手心一陣冰涼。因為過度用力,他手背上的血管不住地跳動。

“你是他的兒子,武子偉也是他的兒子,更別說連心湄和他那麼多年的夫妻,再怎麼樣也有些感情。而且對連心湄那種人來說,沒有了錢又要坐兩年苦牢,比殺了她還難受,她也算是受到懲罰了。”

若論心胸,心兒比子風狹窄得多。如果不是因為武伯父,第一個找連心湄麻煩的人就是她。隻是看在武萬財的麵子上,她才決定暫時放過連心湄。小女子報仇三年不晚,她現在最重要的是勸服子風,而不是挑起他的火氣。

“其實他說的道理我也知道……他的意見,我並不是真的那麼反對。”他和父親都太強硬,也太好麵子。當時他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大的火氣,竟然和父親吵成那樣。

這時候,前麵的車的車速突然慢慢減緩,直至完全不動,他們意外地堵在了半路上。

司機猛按喇叭,但是前麵龐大的車陣卻沒有一絲移動的意思,子風看了看表,還有十五分鍾一點。

“大概還有多久才能動?”心兒更加著急地問道。

“這我可說不準,也許二十幾分鍾,也許兩三個小時,這都是常事。”早已經習慣了堵車的司機掏出煙來點燃,向後靠在椅背上。

“這裏離人民醫院有多遠?”子風忽然開口問道。

“不遠了,再過一個紅綠燈就到了。”司機的話音剛落,武子風打開車門連拐杖都忘了拿,像是從沒受過傷一樣向前跑去。

“子風!子風!”把車費遞給司機,心兒拿起他的拐杖、在後麵追著他。

穿過一輛輛汽車,子風完全忘了腿上的疼痛,拚命向前跑去,終於在跑過一個紅綠燈之後,看見了人民醫院的牌子。

“董事長,時間到了。”在幾個護工的協助下,周特助把武萬財抬上了手術專用的推車,向手術室方向推去。

一路上,武萬財緊閉著雙眼,隻有緊握的雙拳泄露了他緊張的情緒。周特助不時地回頭看空蕩蕩的走廊,期待著董事長一直盼望的人快點兒出現。

“唉……”來到手術室的門外,周特助終於放棄了希望,低頭看著眼睛閉得死緊的武萬財,眼裏有一絲歉意。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周特助猛然回頭,隻見滿頭大汗的武子風一手扶著牆,站在走廊的另一頭。“董事長,您看誰來了!”

武萬財睜開了眼睛,稍稍抬起了身體,眼裏迸發出光芒。

“爸,你一定會沒事的!”武子風向父親做了個勝利的手勢。武萬財笑了,他終於找回他的兒子了。

心兒拿著子風的拐杖追了過來,扶住因為左腿用力過度而無力支撐身體的子風。看著眼前的一對小情侶,武萬財帶著滿足的笑意進入了手術室。

在漫長得讓人擔憂的等待中,子風向心兒講述著他和他爸爸的故事,一直講了幾個小時都沒有停口。他怕自己一空下來,就會忍不住哭出聲來。

“爸爸的脾氣很不好,但他從來沒有打過我,現在想想挺不可思議的,有幾次我都把他氣得要爆血管了,可他都隻是揚起手,從來沒有真的打下去過……心兒,我真的很害怕,萬一爸爸出不來怎麼辦?萬一他的腫瘤真的是惡性的怎麼辦?”像個無助的孩子一般,子風靠在心兒細瘦的肩頭上,喃喃地問道。

“不會的,不會的。”抱住他不停顫抖的雙肩,心兒將他的頭攬在胸前,不住地低語。

在經過了漫長的五個小時後,醫生終於走了出來,說出了心兒聽過的最好聽的一句話,“武萬財的腫瘤細胞經過化驗是良性的,我們醫院最好的醫生正在給他做手術,大概三個小時後,手術才會結束,你們放心吧。”

夕陽西下,落日的餘輝散落在校園中。遠處傳來一陣陣悠揚的吉他聲,自得其樂的演奏吸引了一大群人駐足傾聽。

“周特助好狠呐……”無力地趴在草坪上,一向精力旺盛的心兒終於知道什麼是“身心俱疲”了。而子風則坐在她的身旁,替她按摩著酸痛的肩膀。

子風與父親和解之後,他還是堅持要自食其力。與父親妥協的結果就是他和心兒一起隱姓埋名到武氏集團裏當打雜的,成為周特助的手下。

以“按勞取酬”為座右銘的周特助很不客氣地支使兩位空前高薪的小助理,第一天上班就叫心兒坐在電腦前,打了一天的文件。一想起自己今天複印出來的差不多有一米高的報表,心兒就後悔當初為什麼會傻傻地答應和子風一起打工。

子風的情況比她更糟。她偷偷地計算過,上下一共有五層的寫字樓,子風差不多跑了二十次,更何況他還要幫周特助送資料。其他的時間裏,什麼端茶送水、打掃辦公室的都來了。整層樓的雜務差不多都讓子風給包了。

“我覺得還可以。”這一天下來,累是累了些,也讓他大概明白了整間公司的流程和一些部門的情況。

“你當然覺得還可以。以後武氏就是你的了,你早一點兒進入狀況當然好。”心兒發出不平之鳴,“我的誌向又不在那裏!這一天下來,我最大的收獲就是,我實在不適合幹辦公室裏的工作。”

“你想怎麼樣?”子風笑著問。從他們打工之前,他就和周特助打賭說心兒在武氏最多待一個星期。但對心兒的經商潛質深具信心的周特助卻賭心兒會留在武氏。

“我不幹了!我要炒老板魷魚!從明天開始,寧可去參加誌願者活動,也不要在武氏做牛做馬!”翻身坐起,心兒舉手宣誓。

“可是你隻幹了一天,也太不給周特助麵子了吧?”子風言不由衷地說道。說實話,他並不想看見讓心兒困在辦公室裏。不是說她沒有能力,而是她不適合。

“好吧,我再幹一個星期。試用期一過,我一天都不多待。”她一直覺得周特助像是電影裏的忠臣良將,深得她的敬仰,不然也不會在公司裏任他支使。

“一個星期……”子風低語,一個星期以後不就是……“心兒,你還記得一個星期以後是什麼日子嗎?”

“什麼日子?我解放的日子。”就算隻是課餘時間的打工,辦公室生涯對她來講也像是坐牢。

“再好好想想?”有些失望的子風刻意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