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送走玉花羞,喜滋滋的進來:“三小姐,那個人有消息了。”
蘇洌兒眉眼不抬,伸出手去,道:“拿來。”
奶娘將一張字跡潦草的紙交給她,卻又傷心起來:“三小姐,難道……,真的是再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蘇洌兒隻靜靜的看著她,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奶娘知道事情已無可挽回,不再說話,默默的退了出去,三小姐是自己一手帶大的,雖是主仆,可事實上,她們就是母女啊!想到這兒,奶娘的眼淚愈發的止不住。
看完那封信,蘇洌兒唇邊溢起一縷輕笑,若信上說的是真的,那麼自己勢必不用花費太大的心血就能達到目的了。
再看一遍那信上說的,蘇洌兒將它放到燈上燒掉,喚進奶娘來,笑道,“咱們添幾身衣裳罷。”
奶娘點一點頭,幸好蘇家自從三小姐進了四方庵後,對四方庵布施極厚,私下裏又常送了銀子給奶娘留著,好私下裏預備蘇洌兒花用,如此,方能順利助小姐行事。唉,想到這裏,奶娘長歎一聲,這錢可真是好東西啊,有了它,就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若不然,那楊清和又怎麼會下此毒手,要害老爺一家子人呢?
隻說是為了生意上的事,同時內裏還有著別的什麼誤會,楊家嫉恨,連請他在朝裏做官的親戚幫忙壓製都省了,直接買通了殺手,一夜之間,滿蘇府一百一十六條人命,除了良伯掙紮到揚州城外的四方庵外,其他的,全都當場斃命,再無一個活口。
若不是小姐自小就出家修行,無人知曉,隻怕這一次,她也難逃此難。這樣想著,奶娘頓時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揚州一年四季都是風景如畫,無論是吃還是玩,抑或是景,全都是全國之最,南來北往的客商,在經過揚州時,總是忍不住要在揚州城裏盤桓幾日,白天遊山玩水,夜晚宿柳眠花,這一番風流快活,怎一個“陶醉”了得?
而揚州裏最富盛名的瘦西湖,更是揚州城裏的風景之最,特別是夏天,湖麵上萬頃荷花鋪天蓋地的蔓延開來,點點粉紅淺白隨著陣陣涼風不停的搖曳舞動,間或一葉輕舟在其間穿行,船上采蓮的女子們更是絕佳的風景,她們或高聲歌唱,或淺聲低吟,偶爾從水裏撈起一顆紅豔豔的水菱角來,剝去殼丟進嘴裏,嬌憨的笑聲便咯咯響起,宛如銀鈴。
在湖中荷花最盛處,停著一艘畫舫,畫舫並不華麗,隻是簡單的裝飾了,在畫舫最前麵放了一張小矮桌,兩個男子正席地而坐,把酒敘話,偶爾命人從采菱女那裏買一把水菱角用以佑酒,很是逍遙自在。
一個四十歲左右膚色稍黑的男子舉起手中的杯子,向對麵那個年紀稍長的白麵儒生笑道:“如今蘇家已經沒落了,揚州城裏再沒有哪家能跟楊兄抗衡,從此後,揚州商會裏可就全以楊兄為尊了,到時,還要請楊兄多多提攜多多關照了。”
那位白麵儒生氣質儒雅,倒像是個讀書人模樣的,他揚聲笑道:“不敢當,都是大家平時裏關照楊某,日後若有用得著楊某的,李兄隻管開口,隻要楊某能幫得上的,楊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那位被稱為李兄的頓時高興不已,將手中的杯子往白麵儒生手裏的一碰,笑道:“哈哈哈,楊兄果然是豪爽仗義之人,來,幹。”
湖風輕涼,笑聲如水,畫舫在蓮花荷葉間無目的的緩緩穿行著,兩人以景下酒,語笑晏晏,間或有別的輕舟畫舫經過,遇見相識的時,彼此舉杯示意,好一派閑散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