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對於他這樣一個揚州城裏的首富的來到,雲水寺的主持自然是另眼相看。殷勤盡心的一番安排後,楊老夫人的打醮法事辦得隆重而又虔誠。
楊清和倒也很是滿意,陪著眾僧在佛前守了一天,到了傍晚時分時,他禁不住又累又乏,於是在誦經暫停為老太太焚禱告黃裱的時候,就有家人勸他,老爺出去透透氣罷。
此話正中他意,叮囑家人一些事後,他一個人也不帶,單身一人出得大殿來。此時因著已是黃昏,前麵主殿裏上香的人已經少了,他在大殿門口的靈泉井邊取水洗了手,進去給主殿裏的準提菩薩上了一柱香,倒也沒有向菩薩求什麼,作了一個揖後,也就罷了。
出了主殿,前麵是雲水寺的大門,雲水寺極大,從大門到大殿之間有一百零八道台階扶搖而上。站在主殿門口看出去,真真是居高臨下,寺外寺外,仿若天上地下,有仙凡之隔般。
寺內香煙嫋繞,處處透著佛家檻外之風,寺門外卻是熱鬧非凡,擺攤賣貨,賣藝雜耍的人比比皆是,一派市井之像,楊清和不由起了興致,移動步子數階而下,往山門而去。
然而才走了幾步,他的目光就落在前麵兩個女子身上,那兩個女子分別身著一黑一白兩色衣服。
那白衣女子的身影頗為窈窕,行動間仿佛風擺楊柳,輕風起處,空氣裏有清冽的幽香輕輕浮動,她的裙裾輕舞,又宛如仙子淩波……
他的眼前立時閃現出一副畫麵,頓時,他的心裏撲通亂跳起來,腳下不由自主的加快,急急的想要過去看個究竟。
想是他走得太急,又或許是空氣裏的幽香媚惑了他的心,待走到她們身後時,他竟一時忘了禮儀。緊靠到那白衣女子的身邊來,在寬敞的台階上,樣子甚是不雅,然而楊清和卻恍惚未覺,一心隻要看見那女子的樣貌。
忽然間,隻聽到那白衣女子突然“啊”的一聲輕呼,緊接著,她竟然轉過身來,一手扯著自己的腰帶,一麵看向楊清和的腰間。
她這樣一轉頭,清婉的香氣更濃,楊清和頓時隻覺得像是六月天裏吃了一個被冰沁過的大甜西瓜,從心底裏感到舒爽。隻見眼前這個女子白紗蒙麵,隻露了漆黑如夏夜繁星的雙眸,可是他卻依舊能一眼認出來,她就是那日在瘦西湖上遇見的那位女子!
“姑娘,是你!”他驚喜的喃喃出聲。
那女子像是也認出了他,呆了一呆,隨即歡喜的道:“呀,是先生。”
她忙要給他見禮,才要彎腰時卻又止住,垂著頭隻管看著手裏的腰帶,神色間像是又羞澀又尷尬,楊清和低頭一看,不由心頭撲撲直跳,原來,她的腰帶太長,不知幾時,竟然被風吹得纏到了他的腰上。
他忽然想起一句戲裏的詞兒:“郎上橋,姐上橋,風吹裙帶纏郎腰……。”
他心神不由一蕩,頓時心動神搖起來,臉也紅了,他慌忙伸手去解,然而越急越亂,她裙帶上的流蘇穗子死死的繞在了他盤玉腰帶的扣子上。那黑衣女子急了,一邊不客氣的拍開他的手,一邊急道:“這可怎麼好,這大天廣日的,可像什麼樣子?!”
然而她亦是扯不開,一急之下,不由死命一扯,卻聽得“哧”的一聲,竟然將那白衣女子的腰帶扯斷了,隻剩了半截子垂著她的手裏。
這樣一來,那黑衣女子不由更是急得慌了,連聲道:“這可怎麼好,我家小姐是閨閣裏的女孩兒,這樣衣冠不整,可怎麼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