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意識”是現代人類的共同意識特征。體現了人的思維、觀念中同一性的一麵。它的主導意向,是為了把現代人引導向現代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彼岸。從這個角度來說,它是超越民族、國家、地域界限的。
但是,“現代意識”中同樣有著作為思維、觀念對立性的一麵,有著道德判斷、價值判斷、審美判斷的標準。在這個角度來說,它又必然受著民族、國家、地域的某種製約。
“現代意識”,也存在二律背反。
“開放意識”,如果不能區別精華與糟粕,甚而視糟粕為精華,就不可能做到“排汙不排外”。
“競爭意識”如果完全建立在生物一樣你死我活的“生存競爭”上,就不可能在優勝劣敗的現實麵前,寬容劣敗一方,並啟悟其智性,轉劣而優;
“主體意識”,如果純然脫離客體運動世界,以“自我為中心”的主體世界來裁割外部世界,並作為其真理的準繩,就可能變成空想型、妄想型甚至瘋狂型的畸形人。
“民主意識”、“憂患意識”,如果不顧及自身條件,就可能走向絕對民主及個人“患得患失”的歧途上去,這就有損於民族精神、民族品格、民族氣度。
“現代意識”還必須與三種品格結合,才能獲得崇高的、完美的精神境界,才能在我們這塊國土上高揚自己的旗幟。
“社會”品格。人在“現代意識”的導引下思維並作出行動抉擇時,必須考慮到它是否損害社會的公共利益,是否有益於社會;
“他人”品格。不顧廉恥,不擇手段,甚至用陰謀詭計、兩麵派手法,殘酷地排擠與打擊他人,損傷他人正當的、合法的權益,獵取不應該屬於自己的權位、名譽,從來不是人類的本性。而是人的良善的獸性異化。絕對的利己主義者、個人主義者仍然是今天社會所不齒,所唾棄的。公德不可藐視,不可侵犯。具有“現代意識”性格和心理特征的人,要時時衡量自己的所思所為,是否以損害他人為前提。
“審美”品格。“現代意識”的全部品格,必須合乎美學規範,而離醜惡遠去。
在人類演進的曆史中,道德判斷、價值判斷、審美判斷,是一個穩定的、恒常的指數。現代經濟和現代商品運動,現代信息的密集輻射,加速了各民族、各國、各地域的溝通與融合,道德判斷、價值判斷、審美判斷在不穩定不恒常的狀態中獲得了自己新的見解,新的認同。“現代意識”中同樣顯示了曆史與道德、曆史與價值、曆史與審美的深刻的二律背反。超曆史的“理想主義”與宗教式的虛無主義都不可取。我們的意願,是使它盡可能地符合大多數人的根本利益,造福於人類。[3]文學評論·文藝批評與藝術分析文藝批評與藝術分析
長期以來,由於“雙百”方針沒有得到充分的貫徹,藝術上的教條主義的幹擾,特別是林彪、江青一夥打著“革命”的旗號實行資產階級文化專製主義,文藝批評往往隻強調分析作品的思想傾向性,而極少分析作品的藝術性;如果有誰談了藝術,還會被斥為“隻講技巧,不突出政治”。打倒“四人幫”後幾年來,這種情況雖有所改善,但並未為人們普遍注意。為了總結文藝創作的經驗和教訓,及時發現和提出問題,不斷提高文藝創作的質量,在提高文藝批評的理論性的同時,提倡和加強藝術分析,是很有必要的。
馮牧同誌在1979年獲獎短篇小說座談會上的發言中,指出了“三年以來,我們的文藝批評落後於創作實際”這個事實。並認為其中“最薄弱的環節是缺乏思想分析和藝術分析相結合的、好的批評文章。多數的批評文章隻重視作品的思想傾向和社會效果,而忽略了作品的藝術分析。”這個意見是十分中肯的。要使我們的文藝批評較快地適應文藝創作發展的需要,及時地把握和探測文藝運動和文藝創作的脈搏,總結經驗,指出問題,加以引導,提倡和加強文藝批評中的藝術分析,就是一項最基本最經常的工作。
文藝批評之所以要注意藝術分析,這是由文藝創作的特性和藝術規律所決定的。正如別林斯基所說的:“藝術首先應該是藝術,爾後才能成為某一時代精神和傾向的表現。”魯迅也說過:“革命之所以於口號,標語,布告,電報,教科書……之外,要用文藝者,就因為它是文藝。”這都表明,文藝確與意識形態的其他部類不同,它有自己的特殊性和獨特規律。這主要是:作家在創作時主要是運用想象思維;文藝是以藝術形象反映生活,以情動人的;作家要力求創造出典型環境中的典型性格;作品的思想傾向性是隱蔽在藝術形象中,通過情節和場麵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的;作家反映生活時有自己獨特的個性和藝術風格;時代、社會、生活在不斷地發展和變化,作家要尋求新的藝術表現形式。等等。因而,作家在作品中反映生活、表達一定的思想時,他所運用的獨特形式,固然不同於哲學家和科學家,也有別於作家本人所運用的其他形式。魯迅曾中肯地指出:“從作家的日記和尺牘上往往能看到比看他的作品更其明晰的意見。”這說明,作家的作品比之他的日記、尺牘是要含蓄蘊藉得多。其所以如此;就因作品除了思想之外,還有藝術。要幫助讀者更準確、全麵、深透地理解作家的作品,就要作深入細致的藝術分析。要從藝術上進行分析,就必須遵從藝術的特殊規律。如果不按照藝術的特殊規律進行精辟深刻的分析,文藝批評就會一般化,抽象空泛,缺乏針對性和說服力,甚至是無的放矢,文不對題,言不及義,就會失去文藝批評應起的作用。
普列漢諾夫說過:“從抽象的思想的觀點決定藝術作品的價值是不好的,還需要能以評價它的形式,也就是探求藝術家把自己的思想具體表現在形象中的成就的多少。”可惜,在我們當前的一些文藝批評中,單純“從抽象的思想的觀點決定藝術作品的價值”,而不遵循藝術創作的規律去進行藝術分析的現象,還是為數不少的。比如,有的批評以固定不變的概念去衡量變化萬千、豐富多彩的文藝作品,認為反映了生活中的陰暗麵或某個次要的側麵,就不是反映“本質和主流”,就不是好作品;有的以經過曲解了的典型論去批評作品,認為所反映的隻是個別的、局部的而不是大量的普遍的現象,就沒有典型意義;有的把個別和一般對立起來,認為隻描寫某個人的命運,就不是典型化,就不能反映時代精神;有的把生活真實和藝術真實、把生活原型和藝術典型等同起來,兩者對不上號,就指責作品不真實,甚至歪曲了生活;有的從某種需要出發,采取比附、索隱的方法去批評作品,主觀武斷地認為作品所描寫的四化建設中的先進典型,是作者有意以搞四化來否定某個運動,如此等等。這些文藝批評之所以是片麵的錯誤的,除了其他原因之外,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從抽象的概念、定義出發,脫離作品實際,不作具體深入的藝術分析。其結果必然是澆不了佳花,除不了惡草,反而把不同凡響的奇葩異卉當作惡草來扼殺掉。這樣的文藝批評,不僅不能發揮積極的戰鬥的作用,反而會成為妨礙文藝創作發展的嚴重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