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章 禁忌(1 / 3)

東京。

她總算來到了東京。其實原本對這個地方的向往並沒有像現在這樣迫切,可在郵輪的醫療室裏躺了整整五天之後,她多希望能雙腳踩上地麵,在陽光下伸個大大的懶腰。海上的日子的確是要比在陸地上拘束太多了,難怪他……她臉上明媚的笑容猛地凝結。自己這是怎麼了?明明已經沉到海底的東西幹什麼又要去觸碰它。

“怎麼?看中這個包了?”況凱捷見她對著櫥窗愣神,誤以為她看中了櫥窗中模特兒手中挽著的那隻艾瑪仕包。

她衝他露出盡量輕鬆的笑來,“在國內沒見過。”

“那就買嘍。”他一把牽起她的手,將她領進店內。從取包到付錢,前後不過五分鍾。買十幾萬的包對他而言就像買一張報紙般簡單。

跨著新買的包和他手牽手在東京街頭漫步著,她忽然露出笑來。

“你在笑什麼?”他不明所以地望著她。

“有個這麼帥的男朋友,有個這麼拉風的包,還有和你這麼般配的我,難怪我在東京的回頭率會這麼高。”她說時仍然未忍住笑。

“男朋友?”況凱捷揚了揚眉,黑瞳中的神情卻似乎不完全是歡喜。

她看著他,“你不是讓我到東京後,給出我的決定嗎?”

“你考慮清楚了?”況凱捷確認般地追問道。

“嗯。”她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這麼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那他呢?”況凱捷忽然幽幽地問,黑瞳中是濃得化不開的陰霾。

黃可檸心中一凜,臉上卻並沒有表露太多的痕跡,“什麼他?”

“鍾析。”況凱捷冷冷報出這個名字的同時,感覺到自己握著的那隻手猛然變得冰涼。

“他是誰?我不太記得了。”她抽回自己的手,加快了自己的腳步,仿佛這樣一來就能擺脫這個話題。

“黃可檸,”況凱捷一把拉住她,不允許她逃避,“我在甲板上發現你時,你身上披著的是他的外套。”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記得了。”她試圖掙脫他的鉗製。她不想聽到那個名字,更不想聽到和那個名字相關的任何一切,尤其還牽涉到自己。

“感冒發燒不會引起失憶。”他跨步擋在她麵前,“如果我隻是你用來療傷的工具,你未免太自私了。”

“我沒有什麼傷,你在說什麼。”她不解地望著況凱捷,“我一直喜歡的都是你不是嗎?”

“不要問我,問你自己。”況凱捷拒絕相信她。

“我證明給你看。”她深吸了一口氣,不顧這是在人頭攢動的東京街頭,踮腳迎著況凱捷緊抿的唇深深吻了上去。

麵對黃可檸的獻吻,況凱捷倒退了一步,理智地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不知有多少女人為了錢願意跟我上床,一個吻根本不能代表什麼。”

“我能做的隻有這些。”她不知該怎麼證明自己。她隻知道如果他接受自己,她會全心全意地愛他。

“如果你有機會向我證明更多,你會願意嗎?”況凱捷問了一個相當模糊的問題。

“當然。”她卻給了一個毫不含糊的答案。

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好了,別想那些了,我們去迪士尼吧。”

“迪士尼?你想去迪士尼?”她以不相信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況凱捷好幾遍。

“我是知道你想去。”他當然不會想去那種地方。

聽況凱捷這麼一說,黃可檸露出不好意思的笑來,“被你猜到了。不過你去那裏不會覺得很無聊嗎?”

他微笑著牽著她的手,與她十指交握,“有你在的地方怎麼會無聊。”

好甜蜜,就連她早已麻木掉的心好像都受到了些微的觸動。她緊緊地握住他糾纏著自己的五指,告訴自己一定要好好對待這個男人的愛。

“我們怎麼去?是乘那列迪士尼專線嗎?”她記得日本的迪士尼和香港的一樣,有軌道專線可直達。

況凱捷搖了搖頭,眼中帶笑,“你有自己的專線。”

“我的專線?”黃可檸不明就裏。

況凱捷斂起笑來,很認真地指了指自己,“你的專線列車員。”又指了指一輛正緩緩朝兩人駛來的保時捷,“你的專線。”

“你要親自駕車帶我去迪士尼?”

“怎麼?不喜歡?”

她立刻打消他的懷疑,“當然是受寵若驚,況老板竟然給我當司機。”

況凱捷朗聲一笑,繼而以自語般輕聲道:“你值得。”

她低頭,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容。這或許就是幸福吧,那個人曾經讓自己要把握的幸福。

那個人……櫻花尚未到盛開的季節,她的世界隻因為又觸到了那處,粉色的傷心花瓣頓時飄謝了一地。

她由車窗向外張望著。東京的迪士尼慕名已久,單看一路上那些帶著孩子的父母、三五成群的學生和相擁而行的情侶臉上洋溢著的歡快笑容就知道這個主題公園是一個多麼神奇的地方。它是讓人忘記憂傷、忘記痛苦、忘記年紀的夢幻城堡,它是一個真正可以讓你遠離現實的地方。

“我去停車。你在門口等我一下。”況凱捷將黃可檸送到樂園入口處後又調轉車頭駛向了樂園專用停車場。

黃可檸目送著他的離去。剛才來時她注意過那個停車場,離正門差不多要有近二十分鍾的路程,其實他完全可以用司機,可他卻堅持要為自己“專車服務”。她淡淡地笑著,這樣的他一點不像她當初認識的那個況凱捷。如果早知道他在戀愛時會是現在的樣子,她或許早就沉淪了,而不會在遲疑搖擺時反而將心錯投了方向。

她歎息。臉上的笑容也漸漸隱去。

“可檸。”

一聲如幻如夢的輕喚差點驚得她的心跳停拍。她搖頭,拒絕去看聲音所在的方向。不會的,自己明明已經不記得那個人了,不要說聲音,連長相姓名都不記得了,怎麼可能還出現這麼離譜的幻覺。

她還是不要一個人待在這裏比較好。她可以沿著去停車場的方向找況凱捷,有況凱捷陪在身邊她就不會出現這種可笑的幻覺。這樣想著,她的腳步已經近乎小跑般地向停車場方向奔去。

“可檸。”那個人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徑直擋在了她的麵前,拒絕她將自己視作虛無。

她搖頭,還是幻覺,幻覺竟然到了這麼可怕的程度了。她的手竟然還真能感覺到有點痛,這真可笑。

“我在想你。到達濟州島之後,每天,每時,每刻,腦海裏都是那個蒼白的、熱烈的、讓我沒有辦法不怦然心動的你。”他深深地歎息,“你說得很對。愛上之後,再想試圖忘記,真的會痛到無法承受。”

她抬眸無聲地望著他,帶著怨恨的眼中早已蓄滿了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