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重頭來過(2 / 3)

其實,陳靜哲並不是太希望在A市遇見舊識的,既然當初選擇了離開,就打定了主意要跟過去來個一刀兩斷。所有舊識裏麵,知道她過往的人太多,若是見麵,難免提及,並非她所樂意的。

她來A市這幾年,對於事業倒也是算得上成功的,商場之上倒也結交了不少人。但商場之交,頂多算是利益之交,絕對稱不上用“朋友”二字。但若說到真正的朋友……隻能搖頭一笑,無一人。

但她倒也不甚在意,原也沒想過要交什麼朋友之類。獨善其身要遠比糾纏不清要好多得。

但若是生病之時,若無人照應,卻也總覺吃力。

上午坐在辦公室裏總覺得有些頭昏腦漲,走路時頭重腳輕軟綿綿的像是踩進了棉花裏麵。用手探了探額頭,有些發燒,便打電話叫秘書買了些感冒藥給她。一整天便在昏昏沉沉之中度過了。

晚上下班的時候,秘書開車送她回來。到了樓下,秘書本想要送她上樓,卻被她打發了回去。

“我一個人沒事的,你先回去吧。路上當心點。”

秘書不放心,“你一個人行嗎?要不我們先去醫院看一下吧。”

陳靜哲聽到“醫院”兩個字,神色一凜,臉色愈加的蒼白了。媽媽進了醫院後沒有再出來,比比進了醫院也是沒再出來過,隻要是她所在意的人,進了醫院,再出來,太難。在她所有的認知裏,醫院是跟死神站在同一立場上的,與洪水猛獸無疑。

“現在太晚了,你回去吧。別忘了明天還有個早會要開,要是遲到了你可別指望我會網開一麵饒你一命。”

秘書笑了笑,跟著這個陳總也有半年多的時間了,多多少少也摸熟了她的脾氣,知道她現在這麼說已經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倒也沒有太堅持送她上樓,又叮囑了她幾句才打車離開。

陳靜哲住在十八樓,扶著牆走到電梯口。其實她是不想坐電梯的,因為電梯的失衡感會讓她的頭暈更加的嚴重。但是,與爬到十八樓相比,她還是寧願忍著頭暈坐電梯上去。

出了電梯扶著牆,她已經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包裏麵放著秘書買給她的感冒藥,吃了好像沒有太大的作用,她心知這樣下去是不行,必須要去醫院打點滴才行。可是想到了醫院卻又不自覺地膽怯,那是她寧願一輩子都不再踏足的地方,那是她這輩子最痛恨的地方。

顫抖的手甚至沒有了拎包的力氣,包掉在了地上,嘩啦啦的,包裏的東西全部灑了出來,散落了一地。

她倚著牆蹲下身來想撿鑰匙,可眼前是花的,迷蒙的,影影綽綽的看不太清,仿佛距離很遠,又仿佛距離很近,可她怎樣都撈不到。

忽然一隻手出現在了她的眼前,輕而易舉地拿到了那一串鑰匙,她眼睜睜地看著鑰匙在她的麵前騰空,出現在了一個陌生的手掌裏。她急著想要拿回,猛地抬起頭,想要看看到底是誰在搶她的鑰匙?卻掉進了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裏……

心頭一驚,想要站起來,卻頭重腳輕,顫顫地頭暈目眩,下一瞬就已經倒進了一具溫暖的懷抱裏……

她呆呆地抬著臉,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早已退去了三年前那僅剩不多的一點青澀,已經是完全的成熟。

“之……白?”她不太確定地喚了一聲。

“是我。”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喑啞。

她閉了閉眼睛,以最快的速度沉澱了一下昏沉的腦子裏雜亂的思緒,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試圖脫離他的懷抱,“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但他卻沒有給她掙紮的機會,抱緊了她,單手拿著鑰匙開門。然後將她抱進客廳的沙發上麵側臥著,再回到門口撿起她遺落的包包。

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的身來來回回地走動,強自鎮定的神情裏麵帶著一絲的茫然。

“沒有熱開水?”之白從廚房裏麵走出來問她。

她搖頭。

“除了泡麵,其他吃的東西也都沒有?”

她點頭。

之白轉身又進了廚房。

頭更暈了,隱隱作痛。似乎連腦子也短路了,完全不知道之白來這裏是做什麼的?他怎麼會知道她住在這裏?

比比……

“你來這裏做什麼?”

想起比比,她腦子裏所有的冷靜淡然和憤恨就又統統回籠了。雖然聲音聽起來仍然虛弱,但冰冷和淡漠還是順著聲音全部表達了出來。

之白端著一杯開水,手裏拿幾粒白色的藥片坐在她麵前的茶幾上,先將藥放到她手裏。

“你先將藥吃了。”

她看了看眼前的藥,抬眸,眼中清冷不藏,羸弱的病體似乎一點也未減少她這些年磨礪得越發淩厲的氣勢,目光似箭。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之白看著她,暗歎。也就幾年的工夫而已,眼前的靜哲已經變成了一把出了鞘寶劍,冷光湛然的劍鋒迫人呼吸,卻絲毫也不隱藏。這個時候,之白自然聰明地不與她對峙。

“我來了一年了,一直住在你的隔壁。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剛剛在窗口看到你的秘書送你回來,就知道你生病了。”

陳靜哲皺眉,“你在這隔壁住了一年,我居然都不知道。這怎麼可能?”

之白淡淡地笑,原本陰鬱的眉眼此刻也舒展了開來,“你一心都在工作上,對於周邊的事情,關注過多少?如果不是因為今天你生病,隻怕我在你隔壁再住上三五年你也不一定知道。好了,乖,來把藥吃了。”

陳靜哲接過藥和水,一口吞了,喝完了全部的水,才說:“好了,你可以走了。”

“哲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