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們已經離婚,她跟遠在千裏的那一家人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完全沒有必要做這些事情。
如果是吳穎在,她必定會說林唯一在有意地收買他的家人,可是事實上林唯一不需要收買任何人,她身上自有一股讓人信服的氣度,有些人天生就是當領導者的,林唯一就是其中之一。
發現自己的腦子裏又一次充滿了她的影子,孟礬放下筆,歎了一口氣,用力揉搓了幾下自己的臉,洗把臉清醒一下吧,如果他明天想走的話,今晚就必須要批改完這些卷子。
他住的宿舍是老式的,房間裏並沒有衛生間,更沒有水龍頭,要想洗臉的話必須端著盆走到走廊盡頭的水房接水洗臉。
走廊的燈壞了很久了,總是一閃一閃的,叫了幾次物管處也沒人來修,他們說不是燈泡的問題,是電線有問題,要修就要大修,這棟樓來年就拆了沒有修的必要。
因為年代久遠跟這個城市特殊的原因,所謂的單身宿舍真正單身的也就是三五個所謂的大齡青年,其餘的都是人家,廚房就設在走廊裏,雜七雜八地把走廊擠得隻有一個人走的縫隙,粗心的人白天走的時候一不小心還要絆個趔趄,晚上走更是要提起十二分的小心,孟礬端著臉盆,循著白天的記憶,一腳深一腳淺地走著……啊!
“所以我討厭你們的宿舍,鄰居雖說是所謂的高知,但是生活習慣非常的不好,東西亂擺亂放……”吳穎一邊利落地削著蘋果,一邊同樣利落地抱怨道。
“沒關係,隻是扭到腳了而已,幸好沒有扭到手,否則該有三分之一學生的成績開天窗了。”
“開天窗就開天窗,你這麼拚命幹什麼?又沒有什麼人發獎金給你。”
“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工作一天就要盡職一天。”吳穎跟林唯一是多麼不同的性格,如果是唯一在,她最多會說,你們宿舍的物管該換了,真是不盡職到了極點,不知道養他們是幹什麼吃的,我一定要找最好的律師告他們,非要告到他們當褲子不可,是誰的東西絆到你的腳的?一齊列上去告,這破宿舍咱不住了,換地方。
一般女人總是喜歡發泄情緒,而唯一的慣性思維是,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孟礬因為想到林唯一說這段話的表情而笑了,看得吳穎莫名其妙,她不了解這個男人,也不了解他在想什麼。
“你宿舍裏堆的都是什麼東西?”她從一進門就發現了這些包著大商場的包裝袋的東西了,這些東西不會是孟礬買的。
“一些日用品,唯一讓我帶回老家的。”
“她……你們不是離婚了嗎?她還讓你帶這些東西幹什麼?”話說出去了,吳穎有自覺失言,咬緊了下唇。
“她跟我家裏人處得不錯,你請了多長時間的假?”
“一上午。”
“快十二點了,你快回公司吧,剛上班總請假不好。”他還是跟唯一學到了一些不著痕跡拒絕人的方法。
“老師……其實我不太喜歡現在的工作,賺錢少不說吧,還經常加班。”
“第一份工作總要幹滿一年,當新人的時候吃點苦也不算什麼。”
“嗯,我回公司了。”
“等下,把那些水果給你媽帶過去吧。”
“謝謝老師。”
這個世界真的很不公平,有些人一出生就注定擁有一切,有些人卻什麼都要靠自己還時常覺得無力。
站在走廊的這頭,看著從走廊的那頭走過來的,身穿樣式時髦輕裘,梳著長卷發的明豔女子,吳穎更是感覺到這種差距的明顯,林唯一總是會在不經意間,給她無邊的壓力。
“你來了,謝謝你來看孟礬。”唯一搶先開口,占得先機。
“看老師是我應盡的本分,你不知道他一個人躺在床上沒人照顧有多可憐。”
“是嗎?”唯一並沒有沒激怒,今天她沒有跟小妹妹打嘴仗的心情,“我先進去了。”
她沒有揚起臉,沒有用鄙視的眼神看她,她隻是無視她,仿佛她隻是一粒微塵。
“林唯一!你為什麼總是那麼囂張!”
“給你。”林唯一遞給她一張名片,“本城最著名的心理醫生的名片,你可以跟她談談。”說完這句話後,唯一推開門走了進去,將滿臉窘迫的吳穎關在了門外。
“腿痛嗎?”
“不痛。”
“胳膊呢?”
“不痛。”
“臉呢?”
“不痛。”
“怎麼會不痛呢,都破皮了。”憐惜地摩擦著他臉上的傷口,唯一說道。
按住她冰涼的指尖,“唯一……你別這樣……你這樣都不像是你了。”
“我早就不像是我了。”
“……”從沒有想過,這樣文藝爛俗的對話會在兩個人之間出現,孟礬一時語塞,“唯一,如果你不想讓我誤會的話,最好停止。”
“你誤會什麼?”
“我這個人很容易動感情,很容易誤以為我們之間還有可能……”他隻是一個深愛她的普通的男人。
“你難道沒有感覺嗎?”
“呃?”
“我在重新追求你的感覺呀。”將自己倚進熟悉的胸膛,唯一微笑著丟下足以讓這個男人呆傻的重磅炸彈。
“可是……可是……明明你跟宋……”
“那都是別人說的,我跟宋伯毅可是一點火花都沒有。”
“可是……”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解釋?為什麼那麼輕易地簽字離婚……
她按住他有唇,按住他的問話,“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我隻想問你,你讓我追求嗎?”
“……讓。”他哪裏還用她追求呀……
“那你搬回去吧,咱不住這個破宿舍了。”
“宿舍來年開春就拆了……”
“那你住哪兒?”
“我準備在附近租房住。”
“那你不如把租金付給我,我包水包電包光纖入戶。”
“……”
“你笑我就當默認了,下午我就找人替你搬家,晚上你就可以住回家裏了。”
“我住樓下的客房。”
“客房沒有鎖。”
“嗯?”
“你住過去就沒有了。”
“嗄?”
“我在開玩笑。”追求總要有點追求的樣子嘛,太輕易得到的,兩個人都不會珍惜。
林唯一的辦事效率很快,孟礬的鬥室一兩個小時就被搬空了,緊接著孟礬也被她打包運回了家,住進了有門鎖的客房。
當晚她便找來了本城最好的跌打師傅替他重新看傷腳,在得到了傷口處理得很好的答複後,又買了幾帖藥膏才放跌打師傅走。
“其實原來的醫院處理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