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影瞳緩緩回過身,輕蔑地直視著麵前這個癡肥令人作嘔的中年男子。她堅定的眼神裏沒有一絲恐慌,淡淡開口:“哦,忘了告訴你,我已經結婚了,現在肚子裏有個寶寶。你要是敢碰我一下,信不信我老公閹了你?”

什麼?她懷孕了?柴至榮愣住。他雖然愛玩女人,可決不愛惹麻煩。眼前這個氣焰囂張的孕婦……看來不是他能玩得起的。

見他呆愣,關影瞳提高聲音叫道:“還不放手!”

柴總監直覺地打了個抖,鬆開了對她的鉗製。然後,這女人當著他的麵一腳踹開大門,拎著裙擺,踩著細高鞋跟“噔噔噔”地走了出去。那背影依舊昂首挺胸,天不怕地不怕。

他氣炸了,不甘地朝那背影追了兩步,補上一句:“你明天不要再來上班了,你的東西我會叫警衛出清!”

回應他的是一串毫不淑女的英文粗話。

關影瞳大跨步地走出柴老頭的肮髒公寓。外麵雨已經停了,暗黑的天幕上,有幾顆星星,隔著彼此老遠,稀疏地閃爍著。

她仰頭望向天空,重重地吐出胸腔中一口濁氣,大口吸取雨後的新鮮空氣。雖然從明天開始,自己就將麵臨失業的窘境,可是——臭罵了那老頭一頓,失業也值得!

她才不要為那種肮髒的家夥打工呢!憑她關影瞳的實力,難道找不到比這更好的工作?

另一方麵,她甚至有點高興,到此時才終於明白了老公的良苦用心,那塊木頭是想保護她,不願讓她看到這職位紛爭背後的黑幕,這才提名讓田玖琳做經理的吧?

他說得對,這職位太“辛苦”,不適合她。

其實,無論他做什麼,都是為了她好。而神經粗大又不懂感恩的她呀……剛才還對他亂發脾氣,賭氣地說後悔嫁給他,真是夠了。

關影瞳無奈地搖了搖頭,笑自己傻。從手袋中掏出手機,撥出那個署名是“木頭”的電話號碼。

她想通了,無論他跑到哪裏去生悶氣,她都要用最甜美的聲音哄他回來。這一回,該道歉的人——是她。

南方公園咖啡館內。

一對男女相對而坐,每人麵前一杯咖啡。兩重熱氣氤氳蒸騰,模糊了林予森的視線,使他看不清楚對麵的田玖琳是什麼表情。

他從衣袋裏掏出那枚紅色瓢蟲耳釘,放在桌上,“這是總監叫我轉交給你的。”

“啊,這個啊……”田玖琳伸手接過,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對於這件事你怎麼看?”

“什麼事?”

“我和柴至榮上床,搶走了你太太的經理寶座。”田玖琳把手一攤,一點兒也不害臊地說。

“別這麼說。”林予森搖頭苦笑,“撇開你和柴總監的關係不談,你的確有能力,升經理是應該的。”

“但是,林太太恐怕不這麼想吧?”田玖琳笑著挑了挑漂亮的濃眉,“如果她也同意你的看法,現在你就不會在這冷冰冰的咖啡店裏,和我在一起了。”

林予森輕籲了口氣,依舊苦笑,“她……她的性子比較衝,聽不進我的解釋。”他說完了以後立即驚覺,自己不該在外人麵前傾吐他和瞳瞳夫妻之間的問題,尤其是在田玖琳——這個對他有企圖的女人麵前。

果然,田玖琳聽了以後,立即撫著胸口戲劇化地歎道:“噢……我真榮幸,你竟然為了我和你太太吵架。”

“並不是為了你。”他搖搖頭,要她別多想。

“真沒勁,偶爾給人留一些幻想的餘地也不成啊?”田玖琳表情嬌俏地皺皺鼻子,“說真的,你很愛她吧?”她突然凝住目光,認真地問他。

雖然不明白她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但是,林予森仍是鄭重回答:“是的。”

“你很討厭我吧?”田玖琳又問。

他低頭思忖了片刻,很誠實地答道:“討厭談不上,隻是,你的某些做法……恕我無法苟同。”

田玖琳聽了,仰頭哈哈大笑,“你指的是用肉體換取工作,還是勾引正直的已婚男子?”

林予森答不上來,眯眼望著麵前這個笑得坦蕩的女人,她……是在自嘲,還是真的引以為傲?

他不懂田玖琳。說她是壞女人吧,她也有令人欽佩和欣賞的地方;可是,她的某些做法在一般人眼中,卻又是不甚光明的、甚至是有些卑鄙的。

輕啜一口咖啡,田玖琳再度開口:“林予森,你知道嗎?我很喜歡你。”

林予森微微一怔,沒料到她這麼直接,“你饒了我吧,我已經結婚了。”片刻後,他回以無福消受的苦笑。

田玖琳輕輕籲了一口氣,低垂的眼眸中或許閃過了一絲遺憾,但很快便消失無蹤,“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好男人。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變心了,你也會是最後一個。關副理她……真的很幸運,你們會幸福的。”

“謝謝,借你吉言。”林予森微微彎起唇角。田玖琳這麼說,代表她的放棄和祝福?

“不過,我隻想問,如果你現在仍是單身的,你會愛上我嗎?”她挑起眉,眉間透著淡淡的期待。

林予森低頭想了一下,答道:“應該……不會。”

不會?這個答案令田玖琳微微怔愣,片刻後,她有些無奈地笑出聲來,“我收回剛才那句話。林予森,好男人要學會在適當的時候撒謊哄女人開心啊——而你顯然不屬於此類。”

見她笑了,他也跟著微笑起來,“的確,我的個性並不太討人喜歡,也虧得瞳瞳肯要我。”

田玖琳饒有趣味地挑起眉,“你叫關副理‘瞳瞳’?”那樣一個氣勢洶洶野心勃勃的女子,竟有個這麼卡通的昵稱?

林予森有些赧然地點了下頭。那是他們夫妻之間的昵稱,可是他一時口快便喚了出來,哎,有點丟人呢。

與兩人的桌子相隔大約五米處的吧台後,老板和葛芮絲並排湊在一起,觀察林予森和田玖琳的一舉一動。窗外雨聲淅瀝,他們聽不清那二人之間的談話,隻好靠猜測。

葛芮絲很著急,雙手用力絞著自己的圍裙,“怎麼辦、怎麼辦?他們倆相談甚歡耶!”

老板瞟她一眼,“也許隻是兩個朋友在單純聊天而已。”她真是愛激動啊!

“不可能啦!憑我女性的直覺,那個短頭發的女人一定有問題!你瞧她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眨啊眨的,還不停地撩頭發,標準狐狸精啊!”葛芮絲“霍”地從高腳凳上跳下來,拎起吧台上的咖啡壺,“不行,我要過去!”

“喂,人家聊得好好的,你過去攪和什麼?”老板想伸手拉回她。

奈何她跑得很快,“我去朝那女人的咖啡杯裏打噴嚏。”

“芮絲……”老板無力了。眼下這種情況,該不該被稱為“皇帝不急急太監”?正妻關小姐還沒到場呢,與此事毫無關係的葛芮絲倒是提前義憤填膺了起來。

葛芮絲蹦蹦跳跳地跑到林予森桌邊,伸手叩叩桌麵,清咳一聲,“林先生,請跟我到後麵去,您有一個電話留言。”

電話留言?林予森詫異地揚了揚眉:莫非是瞳瞳?可是,瞳瞳怎麼會知道他在“南方公園”?她要找他,也應該是打手機才對啊。

他掏出衣袋中的手機檢視信號,也許是雨天的關係,信號的確比平常微弱。他隨手將手機放在桌上,起身抱歉地衝田玖琳點點頭,“對不起,我走開一下。”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道,“今天……謝謝你。我心情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