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是?”
正主自己跳了出來,夏嵐誠坦白道:“結果,老師歎氣道:‘對不起,我進來時實在受不了你們的那股氣味,就吐了。’”
這次可可也毫不留情,邊笑邊猛捶病床。
“喂,不是我的錯好不好?!我都有做衛生的!”當事人還在一個勁地辯解。
“誰理你啊,就是你就是你,別狡辯。”她急著報仇當然不會給他翻供的機會。
“幹什麼呢?吵吵鬧鬧的,病人還要不要休息?”巡床的護士站在門口一臉嚴肅地看著嘻嘻哈哈的可可。
“探望時間過了,下次再來吧。”醫院裏就是有這種不守規矩的家屬才會秩序大亂,護士沒好氣地鐵青著臉。
“哦,高老師,那我們下次再來看你。”可可貼近高秀敏狡猾道,“下次還要說學長的八卦哦。”
“葉可可,你有完沒完?”
“是啊。”高秀敏樂嗬嗬,“讓他自己告訴你吧。”
“他怎麼會自己告訴我?”用腳指頭想也不會。
“嗯?你們不是男女朋友嗎?為什麼不會?”
高秀敏的神來之筆讓兩人瞬間冰凍,你望我我望你,原來最奸詐的就是高老師,明明知道了兩人的關係還裝作無事人般看著他們互相攻擊。好……好毒!
“嗬嗬。”夏嵐誠笑得有些僵,“高老師,那我們告辭了,拜拜!”
“好,再見。”她最喜歡看到這些有活力的年輕人了,看到愛徒湊成雙她也打心眼裏高興。
看著眼前為她換點滴的護士,高秀敏突然開口:“護士小姐,我還有個很不錯的學生哦,要不要介紹給你認識?”
護士小姐退後一步,驚出一身冷汗,“不……不用了。”
都像剛才兩位一般瘋瘋癲癲的,她如何消受得起?!
“想不到你高中時那麼可愛。”夏嵐誠忍住笑。
可愛?他想說的是奇怪或者變態吧?可可睨著他,冷笑數聲。
“你也不錯啊,怪不得現在家裏連空氣清新劑都省了。”笑呀笑呀,夠好笑吧?
“你別冤枉我,我很講究個人衛生的。”他信誓旦旦。
“那你也別偷笑,我的方法也很有用啊。”她寸步不讓。
兩人同時笑出了聲,大街上,還像孩子般爭來爭去,雖然幼稚卻也情趣得很。
“我沒想到你會有這麼不淑女的一麵。”這是實話,在他看來她永遠是一絲頭發都不會亂的乖乖女。
“我也沒想到你會這麼邋遢惡心。”見到他憤慨的眼神後,她舉手投降,“OK,是那麼行為藝術的一麵。”藝術家都生活在垃圾堆裏。
行為藝術?哪國語言?不過總比邋遢惡心來得好,算了,他勉強接受吧。
“看來我們又進一步了解了彼此。”他將手遞給她。
“是啊,簡直可喜可賀。”她將手放在他的掌心。
兩人牽著手晃啊晃,逍遙又自在,金秋的傍晚有說不出的清爽暢快。
“高老師說你是數學天才。”
“一般而已。”她偷睨他,夏嵐誠卻一本正經。
“她還說你放棄了替學校出戰奧數的機會。”
“是我實力不夠。”可可的汗已經從額頭滲出,她從小暗戀他的事總不能當場被揭穿吧?再怎麼說她也是女孩子耶,為了接近他抱著一摞習題冊奮力補課已經夠慘的了,想不到更慘的是多年以後還要被翻舊賬。
還好夏嵐誠的臉立即多雲轉晴,笑得像花兒般燦爛。
“對,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你數學差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嘛,怎麼可能是什麼天才?肯定是高老師老年癡呆,腦子秀逗了。”
看著他襥得二五八萬的模樣,可可再也忍不住了。
“夏嵐誠,你才癡呆了!”她拎起他的耳朵陰森森地道,“我數學會差?你做夢!”
“那你當年還找我補習?”耳朵快掉了,痛啊。
“我、我……”糟糕,她說漏嘴了。
“好啦,別大舌頭了。”夏嵐誠一把拍開她的手,“知道某人當年是心懷不軌故意捉弄我才扮作笨笨呆呆的模樣博取同情,虧得我還天天備課真心幫人補習,說不定被人當做笑話還不一定呢。”
“沒有,我沒有那個意思。”可可連連擺手,“對不起,算我當年年少無知還不行嗎?”
“是該道歉。”夏嵐誠涼涼道,“當年我補課費可都沒收呢。”
可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知道他是故意逗她,也就釋懷許多。如此想來她為了他還真的煞費苦心。不顧自己的誌願堅持考他的學校,隻為了和他短暫地相處。每次她剛剛入學儀式,大她兩歲的他就要畢業典禮。他和她之間仿佛是一道漫長的馬拉鬆,你追我趕的遊戲令她氣喘籲籲。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堂堂圍棋七段高手居然和我一起上圍棋啟蒙班,說出去還不丟了一世英名?”
夏嵐誠心裏“咯噔”一下,臉上表情卻自然無事,摸了摸鼻子當作沒聽見。
他當年其實是為了謝玉盈才去讀那個班的,隻是那時可可還不認識謝玉盈,自然也不知道他所為何事。說來也奇怪,曾經以為謝玉盈是心中永遠的痛,可眼下記起竟然無痛無癢,難道時間果真是尚佳的良藥?
“好大的樹!”兩人走到一個小巷口,可可指著一戶人家門口的參天大樹興奮地道,“城市裏很難見到生命力這麼頑強的生物了。”
夏嵐誠循聲望去,果然有一棵鬱鬱蔥蔥的大樹,樹上還懸掛著大大小小的塑料瓶。
他笑了出來,“說得好像人類就要滅亡,明天就要登上諾亞方舟似的。”
“諾亞方舟哪裏登得上那麼多人?一男一女而已。”可可撇撇嘴。
“那我們就一起待在陸地上,不要和那些貓貓狗狗搶地盤了。”說著,他拉住她的手。
可可莞爾一笑,躲進他的懷裏,“好,死也死在一起。”
“我來停車,你先下車去信箱裏取報紙吧。”
夏嵐誠走下車,看著可可將車開進地下車庫後才往前走著,沒走多久就被一陣香味嗆到毫無預兆地打了個噴嚏。
“咦,你不是葉小姐的司機嗎?”來人抱著一大束香水百合“噌噌噌”向夏嵐誠靠近。
“慢慢,停下,就停在那裏,啊嚏……”他向來對花粉過敏,隻能拒人於千裏之外。
“好好,我就站在這裏,請問葉小姐回來了嗎?”
夏嵐誠這才好好打量起來人,稍一回憶便恍然大悟,“原來是你,是可可工程上的工人,叫……”
“阿強,大家都叫我阿強。”阿強習慣性地撓頭卻突然想起今天打了發蠟尷尬地將手放下。
“嗬嗬,你好。”夏嵐誠幹笑著,“你的外套……”看著阿強不知從哪裏弄來的大一號的西裝和過時的係鞋帶式的皮鞋,他有點啼笑皆非。
阿強經夏嵐誠的提醒這才發現自己西裝的紐扣係錯了,一高一低的下擺看起來可笑至極。
“這西裝是同鄉大個子借給我的,第一天穿竟然係錯扣子,真是見笑了。”阿強手忙腳亂著,既想係好紐扣卻又不知該把懷中的百合放在哪裏。
“看得出,你同鄉的個子確實挺大的。”
“要不,你替我拿一下?”說著,阿強一個箭步就將百合往夏嵐誠懷裏塞。
“別別別。”夏嵐誠捂著鼻子退得飛快,“你放在地上一下不就行了?”
“這怎麼可以?這可是要送給葉小姐的。”阿強煞有介事地將花束的包裝紙拉平。
雖然早已猜到幾分,但當阿強親口說出葉可可的名字時,夏嵐誠還是愣了一下,笑容有些奇怪地看著阿強一手拿花,一手扣紐扣。花了好半天工夫,總算大功告成,卻也忙出一身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