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太懂那些彎彎繞繞,即使在王紅院長十幾年的耳提麵命之下,她也到底沒有學會巧言令色,沒有學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沒有學會諂媚,沒有學會看透人心,沒有學會八麵玲瓏。可是她過得卻是一直很舒心。
即使在被學校催助學貸款的時候、因為沒有工作而到處碰壁的時候、在餐廳裏做服務員被客人潑茶水的時候,幾乎身無分文隻能啃麵包的時候,她都還覺得這生活勉勉強強還是可以過得下去。至少還不是沒有盼頭,她總是覺得前麵會好一點再好一點。
她待人不算是掏心掏肺,可也算是真誠。她喜歡騙別人,很大的程度上也是因為覺得很不屑,你能欺騙到的人都是相信你的人,或者是對你的話感覺到無所謂的人。她也不喜歡損人利己,無論是言損還是行為損,她不覺得這是一門值得學習的學問。
而夏未央說到這裏的時候,冷浩天看向她的眼神就會變得深些,可是那話裏的意思絕對沒有嫌棄,或是蔑視。他問她什麼是“少女病”,她想了想,於是就給冷浩天舉了個例子。當然她二十多年來,不是在學校裏就是在孤兒院裏生活,舉得例子也隻能取材於這裏。
她記得大學的時候住在宿舍裏,七八個女生擠一個宿舍。她因為孤兒院的關係,雖然學校已經減免了她的雜費,她也很少回去。隻是偶爾在需要考級的時候,她才會把宿舍當成自己的臨時住所。
宿舍裏總是有女生對別人不滿,例如有的人總是喜歡不經過別人的同意拿另一個人的東西,有的人無論是起床還是下床動靜都很大,可是自己睡覺的時候卻不喜歡別人發出一點聲音,有的人衛生習慣非常不好等。寢室裏的環境非常的怪異,但是卻沒有人願意大家來好好的談一場解決問題。
用藍夢露的話說,忍忍就過去了,她自己總會知道的。可是在她自己看來,所謂的忍忍並沒有效果,隻會把彼此的關係越搞越僵。而你所謂的再等等說不定別人就會改掉,而在別人看來可能一點用都沒有。
夏未央在寢室裏住的那幾天,也被自己下鋪的味道熏得受不了。她不愛刷鞋,衣服也總是穿到沒衣服才洗。夏未央不常回來,床底下就成了她的地方。那味道無法不讓人掩鼻,寢室裏的人都知道,但就是沒有人願意說出來。
夏未央無意中得知這個女孩受不了榴蓮的味道,當天晚上她便買了一隻大榴蓮放到桌子上,隔著寢室多遠都能聞到這種味道。那個女孩一下課回來看到那榴蓮臉色就開始變了,直嚷嚷著說,是誰買的榴蓮,熏得屋子那麼難聞,一點公德心都沒有。
夏未央洗好衣服,看到這女孩的反應,忽然問她,“你也覺得這樣很不好對不對?”
夏未央不愛講話,但是寢室裏的人對她總體印象都不錯,而這女孩屬於是被孤立的一員。所以對於夏未央跟她說話她一下子有點沒反應過來,一時間沒看懂夏未央的意思,隻茫然的點點頭。
夏未央指指床底下堆成一堆的臭鞋子和許久沒洗的衣服,很認真的對她說:“那你現在明白我們的感受了麼?”
這女孩一愣,好似明白了什麼。她沒說話,隻把床底下的衣服和鞋子一股腦的拎到了衛生間,洗到將近晚上十二點才洗完。而從那以後,寢室的怪味幾乎就徹底消失了。夏未央本來已經做好和這個女孩吵一架的準備,可是這個女孩的反應卻是讓夏未央有點驚訝。不過收到了意料中的效果,好歹證明自己想法是對的。
事後,室友一個個都跑來對夏未央說,“你真的太牛了,咱寢室的疑難雜症總算被你解決了。”
夏未央很不解,“其實你們也可以直接告訴她,為什麼都不願意開口。難道還這樣度過四年大學生活不成。”
藍夢露把她拽到一邊,對她很是進行了一番教育,“都是一個寢室的,抬頭不見低頭見。萬一鬧得太僵了,以後還怎麼住下去。好歹要給彼此留點麵子不是,你這樣衝上去,萬一碰到一個性子烈的以後怎麼辦。”
夏未央大抵是明白藍夢露的意思,人都有這種秉性,事事喜歡給自己留後路,可是這樣做的結果並沒有真正的解決麻煩。有什麼事大家不能說出來,不然的話就打一架,打完了指不定事情就解決了。
夏未央把自己的想法解釋給藍夢露聽,藍夢露卻是像看外星人一樣打量著她,“你是男人麼?這是男人才會用的事情解決方式好麼?也難怪你找不到男朋友。”藍夢露無奈的搖搖頭,可惜了這麼漂亮的一個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