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與我無緣,因我至今還不能大大方方地將她迎娶於廳堂和臥室。但文竹與我有因,所以我們將續敘一段君子交情。無緣而有因,有因必有情,有情必有果。人與人如此,世間萬物都該遵循這樣的因果法則。
柔中有剛,是文竹給我的第一印象。自從我與之第一次邂逅於情感的天空。我就無可理喻地為她多了幾分心的纏綿。她柔弱的外表,讓人不由心生憐愛,想自作多情地給她一個強勁的肩膀,卻被她委婉地拒絕。她挺直著柔細而骨節分明的枝幹傲然地說:“男人的肩膀是墮落人意誌的陷阱!”
潛意識裏,我明白自己被其柔弱的外表迷惑了雙眸,亂了心誌。隻得無地自容地僵臥於旁。自言自語地說:“男人的肩膀真的就如此失信於竹嗎?”
但當我再次凝望那纖細如鋼絲的文竹時,我心靈裏卻蔓延著一絲的震撼,不得不承認,這竹做的女人並非是繞指柔,而是百煉鋼。這樣一想著,就像有無數的鞭痕滑過我的腦際,劃過我的心房。
剛中有柔,是文竹給我的第二印象。鋼絲般的枝幹上綴滿著針鬆似的綠葉,它們用點點綠色托起著一片片盎然的生氣,編織著一個個青澀的夢。這個夢也許會因失去肥沃的土壤而變成片片夕陽中飄飛的落葉,但是,就算夢失樓台煙霧中,柔弱如鋼的枝幹依然會招搖於滄桑歲月中。
風雨過後見彩虹,在情感的暴雨中她總是搖曳多姿、嫵媚動人。她沒有雞蛋碰石頭的先發製人的愚勇,但有韌如絲的後發製人的反彈力,她能將勝利的容顏展露在出人意料之中。在這一點上,就連男人也不得不汗顏失色。
向往陽光,渴望暖陽應該是她不變的天性。她一生都在呼喚著暖色的情調,並為之而義無反顧。也許這就是堅強如鋼,柔弱如絲的文竹的兩重物性。然而,就是這兩重物性帶給了她諸多的不實之詞。她的婀娜多姿、她的搖曳如風往往會被人誤解為賣弄風情,亂人心醉;她的苗條骨幹,青翠脫俗,時常會被人冠以不食人間煙火的有才無性的骨幹美女;她的剛硬耿直、特立獨行難免讓人敬而遠之,乃至求遠觀而不求狎親。所以,文竹的一生難免孤獨而寂寞,但這種孤獨和寂寞盡管帶來了好的清名,但也帶來了一生難了的情緣。雖然享受孤獨和寂寞是心境中的極境,但是,情感的藩籬羈絆著人的性靈,盆栽著的情感終歸逃脫不了命運的桎梏。
凡夫俗子一生都在癡心妄想著煙雨花情,向往著花街柳巷裏的一次豔遇,豔羨著“煙花三月薄芳醇,煙塵風雨夢裏尋”的情夢。但文竹卻與煙塵絕緣,她不習慣紅塵滾滾的浸染,也不習慣煙雨朦朧的氛圍,她求的是心靈的純淨和環境的素雅。她不想過湘妃竹那種以淚洗麵的百轉柔腸般的生活,也不想體驗情深深雨蒙蒙的迷情豔境。她隻想給自己撐起一片清純的天空,搭建一個藍天白雲上的瓊樓玉宇。就算是海市蜃樓,曇花一現,她也無怨無悔。
但她一生並非無所求,她也希望有時新肥沃的土壤作為自己的夢想之船,她也期望有適度的情感作為自己劃撥柔波的雙槳,她也渴盼有一片濕潤的長滿青苔的淺灘得以停泊。倘能如此,她亙古不變的青夢就會與日齊輝,與花鬥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