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在紛紛擾擾地飄著,像一個美麗的精靈似的,那棲息在白楊樹上的大雁縮著身子窩在樹埡上,不時地發出一聲嘶啞長鳴。在這黑白相襯的世界裏,我心裏滋生著一種難以言狀的孤寂。
同學們都已踏上了回家的旅途,而我卻獨自一人呆在這異常靜寂的校園裏。作為一個求學在外的人,節日對別人來說也許是一種幸事,而對我來說卻是一種折磨,我已經離開家鄉兩年了,不知這場瑞雪是否也在那個南方的小鎮飄落。倘如此,我多麼希望它能夠帶給我一點春的信息和希望。
雪花依然還在飄著,輕輕地灑落在我脖頸上,讓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激靈,可心裏卻漾過一絲的溫暖,瞬間,一朵六角形的雪花像一個不速之客似的飄落在我的鼻翼上,頃刻,一股淡淡的香味沁入我的鼻腔,就像那家鄉的杜鵑花香似的,隨著那雪花的融化,屢屢溫馨也陡地在心底升起。可就在這時,樹埡上的大雁嗖的一聲從我的頭頂飛過,一絲落寞隨著那抖落的羽毛一起飄零在這雪白的天地之間。
街上的陣陣鞭炮聲拉開了一頁濃重的夜幕,為這個塞外的邊陲小城抹上了一絲的靜謐。當電線杆上柔和的燈光被雪花融化在空曠的天地裏時,我的心也隨之沉落、飄浮,隻有一個黑色的身影疊印在銀白的雪地上。
我漫無目的地徜徉在校園的小徑上,樹上的斑鳩在不識時機地啼唱,我氣惱惱地捏起一個雪團,懊惱地向它們丟了過去,這些黑色的家夥在樹頂上盤旋了一會,又悄悄地落在了枝丫上。正當我無計可施的時候,一個矮胖的身影出現在我的麵前。
“小楊,你到哪裏去了?我找了你大半天了。”他笑嘻嘻地說。
我一陣驚喜,原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外國文學老師。
“有事嗎?許老師!”我高興地說。
他拉著我的手就走,並且邊走邊說:“到我家過年去!”
這時,無數朵潔白的雪花飄了下來,我的整個身子就像被厚厚的棉絮裹緊了一樣,全身流淌著一股暖流。
“那怎麼行?這會打擾您休息的!”我推辭著。
“啥行不行的,沒別人,就你、我,還有你師娘,咱們熱熱鬧鬧地過年。”他始終洋溢著微笑。
師娘見我來了,先是給我端來了一杯熱茶,她笑容可掬地說:“先休息,就像在家裏一樣,今晚咱們包餃子吃。”
茶杯上冒出了淡淡的熱氣,正迷糊著我的雙眼。
“嚐出啥味道了?這可是我去年從上海老家帶來的,一直留著。”許老師意味深長地說。
我心裏一暖,輕輕地抿了一小口,臉上泛起了絲絲酡紅。
我躺在沙發上安閑地看著電視,許老師佝僂著背在幫師娘包著餃子,雪花仍然在窗外飄落,玻璃上彌漫著濃濃的霧氣,我的心卻醉了。
大概半個小時後,許老師笑嗬嗬地端著一大盤熱氣騰騰的餃子從廚房裏出來了。他高興得像一個孩子似的說:“團團圓圓又一年,小楊,咱們開吃吧!”
我見師娘還沒有來,便說:“等師娘一塊吧!”
這時,師娘在廚房裏喊著:“餓壞了吧,你們先吃,我煮完最後一鍋就來!”
電視裏正在播放中央電視台的春節聯歡晚會,陳紅唱著“常回家看看……”
的歌聲扭了出來,許老師快活地說:“這就到家了,來,咱們幹一杯!”
“還有我呢?”師娘端著另一盤餃子笑燦燦地說!
“幹杯!”窗玻璃上彌漫著氤氳的霧氣似乎淡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