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半年前,將兒子接回來一起生活之後,安理的日常飲食一直都是他最頭疼的事情。七年來,安理一直都是由他的母親帶著的,他這個做父親的整天忙於擴展自己的事業,很少過問家裏的事情。也不知道於芢那個女人是怎樣教導他的,七年後,他的兒子居然視他這個父親為毒蠍!
看來那個叫做童曉鬱的女人還有兩下子,居然這麼快就馴服那個頑劣的小鬼了。一想到童曉鬱,那精致的娃娃臉就清晰地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以及那天晚上敢於和他對峙的那份勇氣。
沒有幾分膽量的女人,怎麼可能入秦氏父子的眼。當初他將她綁回家,原是出於看到自己的兒子居然如此粘她的那份嫉妒,可是相處一段時間之後,發現這個女人大有價值,這也就是他為什麼到現在還遲遲不肯讓那個女人離開的原因。
等到他們父子緊張的關係解除,那個女人想去哪也不關他的事情了,希望那個女人接下來的表現不會讓他太失望。
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秦晉陽調整了一下自己,然後再次推開會議室的門,對著開了一半的會議隨意道:“繼續。”
“我要茶!”一個霸道的聲音不滿地響起。
立刻,有人恭敬地奉上一杯冒著熱氣的凍頂烏龍。
“誰說要這種茶了,我要的明明是點心!”坐在沙發上的小霸王毫不客氣地將眼前的杯子踢倒,兩隻眼睛瞪得烏溜溜的,神氣活現看好戲一樣地看著眼前的女人瞬間變色。嘿嘿,他不要“茶”,他要“找茬!”
秦氏出產,有口皆碑。
“……”童曉鬱暗暗吞下一口氣,惡狠狠地瞪那個囂張得完全把她當女傭的死小鬼,接著又給他換上了一塊酥餅。
這口氣,她忍!
“吧甲,吧甲——”沙發上的皇太子吃得不亦樂乎,一邊吃一邊看著童曉鬱一臉陰沉的臉色,嘿嘿,從那女人身上扒來的東西就是好吃,那女人露出一臉不爽的表情,他吃得就更香了,哼!這女人想跟他作對,沒門兒,看她不順眼,就罰她掃廁所去,哼哼!
死小鬼,吃死你!
童曉鬱瞪了他一眼,誰說這個小子不愛吃飯的?現在他不是吃得挺歡的,叫她一個人獨步旅行般跑到西祠胡同,就是要她帶那裏的酥餅,真虧這小鬼想得出來,存心是跟她作對。
看了一眼門口時刻守候著、一臉謙容的許叔,一個冷笑浮上她的心頭,死小鬼,等會兒有你好受的!
一個小時後,餐廳裏——
“該死的,是誰在本少爺飯餐裏放胡蘿卜的,當本少爺是兔子啊?該死的,都給我滾出來,本少爺要宰了她!”
黑色的蘭博基尼跑車,在流溢的燈光下,慢慢駛入秦宅,完美的車身,張顯出與眾不同的氣勢,猶如王者降臨般的令人畏懼。
打開門,下了車,一身黑衣的秦晉陽望著宅子裏麵。好久沒有在七點以前回來了,不知道安理怎麼樣?
他小心地步上台階,打開門,就看見了這樣一幅場景。
一幹女傭都站在餐廳的桌子周圍,個個麵若寒霜,不敢發出一絲聲響,而中間的桌子上,安理正盛怒地踢盤子,砸東西,身量不高,可是脾氣卻是不小,在這個家裏儼然是個小霸王,難伺候。
見到這般情景,原本淡無表情的秦晉陽一股怒氣湧上心頭,大吼一聲:“你這是在幹什麼?”
他的這一聲喊,讓屋子裏咆哮的聲音頓時安靜了下來。女傭們轉過頭來,一看見是自家脾氣比小少爺還厲害幾分的老板,差點都嚇暈過去。秦晉陽冷冷一瞥忙跑上前來接東西的許叔,厲聲道:“這就是你所說的‘改變’?”
好啊,這個小子現在敢跳上桌子砸東西了,的確是發生了不小的“改變”啊。膽子變大了,身為秦家的子嗣,居然做出這種毫無教養的舉動來。
“老板,這、這、這……”被自家老板逮個正著,白天還在電話裏誇少爺改變如何如何的,現在卻被老板抓到更加變本加厲的畫麵,這要讓他怎麼解釋啊?看來在這裏做管家,壽命會比別人縮短好幾年,他還是幹脆告老還鄉去好了。
“這是怎麼回事?”秦晉陽站在餐廳的中間,嚴厲地問著身旁的許叔。
“老板,這是因為,因為……”許叔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是因為今晚的飯菜裏有少爺不喜歡吃的胡蘿卜。”
聽到胡蘿卜,秦晉陽也皺了皺眉頭,毫不掩飾地表露出厭惡。這一點,這裏的傭人們都知道,秦氏父子對“胡蘿卜”這種植物可是達到了人神共憤的深痛厭絕,誰要是敢在他們的飯菜裏放一丁點胡蘿卜,絕對可以讓這對父子暴走好幾天!
“既然知道少爺不喜歡吃胡蘿卜,那你們為什麼還要在裏麵放?”強壓下一聯想到那種植物就湧現上來的惡心,秦晉陽繼續刨根問底。
“這個……是、是童小姐吩咐我們一定要加的……”
又是那個女人!
秦晉陽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那女人到底是在做什麼?大步走到餐桌旁邊,看著桌上一片狼藉的飯菜,秦晉陽不動聲色地坐下,舉起筷子仔細地將碗裏的胡蘿卜絲一根一根地挑了出來,然後再把飯碗放在安理的前麵,說道:“都挑出來了,快吃。”
“我不要吃!”盤坐在桌子上的秦安理,反抗地大叫一聲,然後伸出腳,又將桌上的那碗飯給踢翻了。這一舉動嚇得當場全部噤聲,傭人和管家紛紛震驚地觀察著自家老板的臉色。
果然老板的臉色從青到黑,剛才的和顏悅色瞬間消退,換上了一副暴戾,他一把扯過桌子上的秦安理,按住他的腦袋,將飯菜往他嘴裏塞。
“是誰教你這麼粗野的行為的?”
“我不吃,我不想看見你,你給我走開!”秦安理把嘴巴閉得緊緊的,就是不讓秦晉陽將飯菜塞進他的嘴巴裏。
秦晉陽一個氣不過,一把將他的身子按在餐桌上,一手握住他的下巴,強迫他張開口,另外一隻手已經看準時機將飯菜塞進去了。
“唔哇、哇——”被按在餐桌上的秦安理,像是發狂的小獸,不是手打就是腳踢,就是不肯向秦晉陽屈服。又來了,像他們這種父子見麵就動粗的相處模式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停止啊?秦晉陽愛這個唯一的兒子,眾人都可以看得出來,可是有時候愛得深了,反而變成一種壓迫,一心放在事業上的他,卻不知道該怎樣和自己的兒子相處。
“我不吃,我不吃,我討厭你,討厭你……嗚嗚嗚——”身下的反抗聲終於轉變為嗚咽,秦安理頑劣地哭鬧起來,小臉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在餐桌上打滾,弄得自己也是一身的飯菜油漬。
秦晉陽終於還是放開了安理,見得到自由,安理立馬從餐桌上爬了下來,逃的時候還不忘踢秦晉陽一腳,大哭大鬧的,就往二樓自己的小房間跑去。
“該死的!”秦晉陽一身狼狽地咒罵,伸手就推翻了那張餐桌,周圍的傭人更是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剛才是小老虎發威,現在是大老虎咆哮,今天的秦宅,還真是多災多難啊。
“許叔,那個女人呢!”無處可發泄的秦晉陽終於想到了那個罪魁禍首,大聲詢問童曉鬱的下落。
“老、老板,童小姐正在二樓的客房裏,你這是……”
還沒得許叔說完,一身腥風血雨的秦晉陽已經風一般地上二樓了,留下滿餐廳的狼藉和一幹目瞪口呆的傭人們。
許叔望著自家老板的身影,不由為那個可愛的童小姐擔憂起來,老板生起氣來,十級台風都不是他的對手啊,童小姐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