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 前妻(2 / 3)

從遊樂園裏回來,已經午夜,黑色的蘭博基尼跑車,安靜地停在了秦宅的大門口。

車裏,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童曉鬱抱著已經累得睡著了的秦安理,沉默不語。今天一天,他們三個人幾乎將遊樂園裏所有的東西都玩了一遍,小家夥樂得不行,拉著他們倆的手不放開,一直到遊樂場關門為止。

粉嫩的小臉上,帶著一抹可愛的紅暈,小個子身體縮成蝦米的一團,蹭著曉鬱的身體,聞著她的幽香,沉沉地睡著,可愛的嘴角,還掛著殘留的笑容。

曉鬱伸出手,摸了摸安理的額頭,因為今天玩得有些瘋,所以額頭比平常熱了幾分。

一件西裝外套悄悄遞了過來,蓋在了安理的身上,穩重的成熟男子氣息也隨之飄進童曉鬱的鼻息,曉鬱呆呆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俊顏,一刹那有些失神。

秦晉陽薄薄的唇角依然還是緊閉著,但是線條已經不似以往的冷硬,今天,對他來說,也是不同尋常的一日吧,安理第一次主動親近他,拉他的手。

秦晉陽溫柔地看著沉睡的兒子,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撫摸安理的小臉蛋,從未像現在這樣感到滿足過。一個男人,他真正的存在,需要兒女的肯定。他今天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他後悔,為什麼以前的他隻知道忙著工作,而忽略了如此美好的一種職責?

安理是他的兒子,親生的兒子。

粗糲的手心,依稀還殘留著溫暖,小孩子軟綿綿的觸感到現在他還沒有忘記,從來不知道小孩子的肌膚是那麼的嬌嫩,那麼的不可大力去碰觸,他為以前用蠻力去馴服他而悔過。那時候,這個孩子一定很痛吧,他居然對這樣軟弱無骨的小孩子下這麼重的手!

疲憊地靠在車椅上,秦晉陽重重地歎出了一口氣。

“唔……”寂靜的車裏,響起一聲呻吟聲,兩個大人的注意力頓時全都被那個呻吟聲吸引住,躺在童曉鬱懷中的秦安理,舒服地嘟囔著,縮了縮身子,伸出手摸了摸,當感覺到童曉鬱溫暖的身體還在他身邊的時候,他這才放下心來,再往曉鬱的懷裏蹭了蹭,像貓兒一般,再次沉睡過去。

蓋在身子上的西裝,也隨著他的蠕動而掉落在地。

“安理很喜歡你。”秦晉陽撿起西裝外套,再次給安理蓋上,話卻是對曉鬱說。

“哎?”

秦晉陽沒有抬頭看她,繼續說道:“安理還小,所以他需要一個能夠全心全力照顧他的女性。”

“……”童曉鬱呆望著身邊這個高大的男人,不曉得他所要表達的到底是什麼,今天這個男人有點反常。

秦晉陽漆黑的眸子突然投向了童曉鬱,犀利的眸光,給了曉鬱一種無形的壓力,“我希望你能夠永遠留在這裏,照顧好安理,當然費用你不必擔心,隻要你肯留下來,我會支付你比一般上班族多一倍的工資。”

童曉鬱的心,不知為何,聽到這些話,沉入了冰涼涼的湖底,這個男人,難道就這麼自以為是嗎?這是第二次他向她提出留下來的要求了,所用的條件依然沒有變,還是金錢!

感覺自己的臉突然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這些有錢人啊,真的以為隻要有了錢,什麼事情都能辦到嗎?

“不必!”冷冷地回了過去,童曉鬱轉過頭,不願意再去看他一眼。

“理由!”簡短而不缺乏強硬的聲音進接著響起,秦晉陽牢牢地纏住曉鬱的表情,等待著她的答案。

聽到她的拒絕,不知為何,從來沒有過的憤怒。

“秦大老板,我以前也說過,我高攀不上!”

“我給你這個機會高攀。”

“笑話!”童曉鬱冷哼一聲,這個男人沒救了,臭屁和自戀到了極點,“如果你是想給安理找個全職保姆,那麼恕我無禮,本人不願作陪,你還是另請高明吧。”不願意再跟這個男人囉嗦,童曉鬱抱著安理,打開門,下了車,頭也不回地離去。

望著那個纖細的身影,秦晉陽皺緊了眉頭,居然沒有勇氣喚住她。用力地將全體甩在柔軟的椅子上,秦晉陽微微地閉起了眼睛。

他和兒子之間的關係,正因為這個女人的出現,而在逐漸改變,而他的生活,也在這個女人介入之後,發生著或大或小的變化。他不再視工作如命,一下班,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在辦公室裏待到深夜,在疲憊小憩時,腦海裏會隱約浮現那張燦爛的笑顏,看文件的時候,也會有情不自禁打電話回家問他們現在如何的衝動……這些情感,在他過往三十五年的歲月裏,從來沒有過的。就連和新婚度蜜月的時候,他滿腦子依然還是自己的工作。

以前他並認為感情是如何的重要,男人嘛,象征性的,有個女人放在家裏做做樣子就好,什麼夫妻感情之類的,從來都不是他秦晉陽需要追求的東西,所以當八年前,於家老爺子有意讓自己的孫女嫁給他的時候,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他的目的很明確,當時於氏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家族,如果能與他們聯合,那麼自己就可以少奮鬥十年。既能增強自己的事業,又能討得一個象征性的妻子,精於生意的他何樂而不為呢。

當時的他,理所當然的沒有考慮到那個要嫁給自己的女人是否有自己的意中人。

“哎……”黑暗中,秦晉陽又是一聲歎息,轉過頭,望著童曉鬱遠去的方向,漆黑的眸子深處,燃燒起了小小的火焰。

潛意識裏,他還是期望她願意留下的……

好溫暖啊,身體裏好像有一把小火苗在燃燒一樣,睡夢中的秦安理,開心地一笑,然後繼續抓住那個讓他感覺到溫暖的東西,不停地蹭著。

軟綿綿的,暖烘烘的,就像媽咪的一樣。媽咪是天底下最溫柔的人,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人,這個世界上,他隻愛他的媽咪。

所以他討厭那個讓媽咪常常哭泣的男人,討厭那個男人總是擺出一張冰冷冷的臉。他記得,那個男人總是不回家,丟媽咪一個人在大大的屋子裏,他還要扯媽咪去一些媽咪不願意去的地方。

他記得他四歲的時候,外公去世了,媽咪好傷心好傷心,哭了好久,在外公的喪禮上,他還看見了一個親切的叔叔,媽咪很傷心地趴在那位叔叔身上哭,從那天之後,他在家裏見到那位叔叔的次數多了。那位叔叔幾乎天天都來,不過自從那位叔叔來了之後,媽咪變得愛笑了,變得開心了,而且那位叔叔也對他很好,所以他也很喜歡那位叔叔到他家來。可是有一天,叔叔在的時候,那個男人突然出現了,他記得那個男人發了很大的火,好可怕好可怕,他真的恨死那個男人了,因為他每次出現,媽咪就很傷心很傷心。那次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看見那位叔叔來他的家,媽咪也變得不愛笑了,也不再溫柔了。媽咪經常出去,在報紙上,他可以看到很多媽咪跟不同的陌生叔叔的照片,照片上媽咪是笑著的,可是他知道,媽咪是在哭……

直到半年前,媽咪睡著了,永遠地睡著了,他摸著媽咪不再溫暖的臉,看著媽咪被推進了白色的房間,小小的他,不顧任何的人勸阻,一個人站在清冷的走廊,看著媽咪被推進去的房間,很久很久。他沒有哭,因為媽咪不喜歡他哭,媽咪說,安理笑的時候最可愛,所以他很乖很乖,他不哭,隻要他不哭,媽咪就會來抱抱他,親親他,笑著說:安理,媽咪的寶貝,媽咪最愛的寶貝。

可是媽咪你為什麼還不來抱他呢?安理很聽話,沒有哭,媽咪為什麼不來抱他了呢……

晚上,沒有媽咪在,他睡不著。

媽咪——媽咪——

沉睡的安理,發出斷斷續續的夢語,小小的一張臉,緊緊皺起,不安地蠕動著。和安理睡在一起的童曉鬱被聲音驚醒,她睜開眼睛,發現蹭在她身邊的小鬼,好像在做噩夢一般不安地蠕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