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被誰重重地拍了一下,童曉鬱轉過頭,頓時就看見一張笑嘻嘻的臉。
原本沉悶的臉瞬間煥發出驚喜的光彩,驚喜地叫了一聲:“舒兒,是你!”
“嘻嘻,原來你還沒把我這個老同學給忘了。”
童曉鬱尷尬地抓了抓頭,“沒想到能在這裏見到你,怎麼你老公肯放你一個人出來?”
“別提了,那個臭男人整天像個瘟神一樣看著我,不許我去那,也不許我來這,現在我整天悶在家裏,都快憋死了。”楊舒兒說起自家那個管自己比牢頭還嚴厲上幾分的老公,就忍不住嬌嗔,不滿地嘟起小嘴。
曉鬱的視線落在舒兒那圓滾滾的大肚子上,“假如我是男人,看到自己的老婆臨盆前一個月還到處溜達,肯定也會氣得暴走。”
“嘻嘻。”舒兒眼睛睜得大大的,上上下下將這個好久不見的死黨打量一番,最後不懷好意地說道:“曉鬱,你最近是不是有煩惱?”
童曉鬱瞪大眼睛,“你怎麼知道?”
“嘻嘻,我是誰啊,別看我現在是個孕婦,可能力不輸當年哦!”一說到自己的光輝曆史,楊舒兒就甚感自豪,“聽說你最近被一個七歲的小鬼纏上了,直嚷著你叫媽?”
“這個東西你是從哪裏知道的?”不得不佩服這女人三姑六婆的能力。傳聞這丫頭的老公寵她寵得沒天理,難道還為自個兒老婆組成一個調查小組給她打發無聊不成?
“上個星期,咱們以前一個同學剛巧看到了,有個小鬼一直纏著你,身後還跟著一個男人喱。”
應該是上次小鬼離家出走去主題樂園的那次,沒想到會被認識的人給看到了。
“事實考證,那個跟在你身後的男人身份不一般啊。”說到這裏,楊舒兒笑得賊兮兮,“我家樹懷可是好幾次在那個男人手裏吃過暗虧,恨他恨得不得了。”
“少來,你家那個醋壇子一結婚就把你綁到我們找不到的地方,我到現在還記著呢。隻要我們和你待在一起超過半個鍾頭,那個醋壇子就老大不高興地跑過來攪和。”說到這裏,童曉鬱就一肚子氣。
“不許你這麼說樹懷!”楊舒兒嬌嗔。
“知道了,知道了,老公最好。”童曉鬱敷衍一聲,眼光又落在了舒兒那個大肉球上,若有所思地問出聲,“結婚到底是什麼感覺?”
“你怎麼會突然問這個?”
“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憋在心裏,你說一個男人主動要求一個女人留在他的身邊,可又不是因為那個男人自身的原因,你說這樣到底是意味著什麼?”
楊舒兒聽得雲裏霧裏,“你能說得具體點嗎?”
“額……就是一個男人讓一個沒有血緣的女人留在他的家裏,而且將自己的兒子交給那個女人來照顧,你說這意味著什麼?”
“嗯,這說明那個男人信賴那個女人唄。”舒兒沉思片刻,“能把自己最重要的兒子交給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女人,這說明那個男人也是在乎這個女人的。”
“你說在乎,可是……”童曉鬱皺起了眉頭,“那個男人不顧那個女人的感受,強迫那個女人按照他的意思去做,難道這也是男人在乎女人的方式?”
“笨啊,男人都是言不由心的生物,他口頭說不在乎未必就真的不在乎,就算他的兒子喜歡那個女人,也沒必要留那個女人在他家啊,大可讓兒子去那女人住的地方就行。可是那個男人要求那個女人留在他家裏,這說明什麼,說明那個男人也強烈希望女人在他身邊嘍,兒子啊隻是他的借口。”
繞完一大堆“男人女人”,楊舒兒大大鬆了一口氣,舒適地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品著香濃的奶茶,說不出的閑適。
童曉鬱聽得快要傻掉,嘴巴裏的糕點掉了下來都不知道,“你說那個男人想要那個女人留在自己身邊?”
“不可能嗎?”楊舒兒挑眉。
“怎麼可能!”童曉鬱咋舌。
“那個男人已經有了一個兒子對不對,那就說明他已有過一段婚姻了,雖然我不知道他的婚姻為什麼會失敗,但是我知道,有過一次失敗婚姻的男人向來對情愛比一般男人要來得敏感得多,要不是碰上他們想要再次結合的女性,他們對平常的女性根本就不會多施一眼。那個男人既然要挽留那個女人,也就是說明那個男人愛上那個女人了……”
“咳咳——”
喝了一半的咖啡,童曉鬱全給一點不剩地噴了出來,對麵的楊舒兒立馬嫌惡地抽出紙巾擦拭水漬,嘖嘖,這個丫頭還是和以前一樣魯莽。
“你說的不會是真的吧。”童曉鬱驚呼,內心狂烈地跳動著,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覺到過緊張,一顆小心髒跳啊跳的,粉白的娃娃臉居然紅了。
楊舒兒古怪地看著童曉鬱的反應,再次露出賊賊的笑容,“曉鬱啊,告訴我,那個男人是不是那天跟在你後麵的那個男人?那個女人就是你,而且你也愛上那個男人了!”
“我怎麼可能會愛上他?”
“得,別賴了,瞧瞧你這副緊張的樣子,八成心裏有鬼。”楊舒兒一針見血地戳穿童曉鬱,眼睛瞄了瞄窗外,突然一緊,“糟糕了,我家那位瘟神找來了。這個時候要是被他逮到,回家我準沒好果子吃。”說完,楊舒兒站了起來,速度之快讓人看不出這是個將近臨產的孕婦。楊舒兒走到童曉鬱的身邊,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你認了吧,你這麼在意他留你的理由,也正是說明了你在乎他的人,男人啊,隻會是一根筋通到底的生物,適當地在旁邊開導開導才會轉過彎來,好了,我的死黨兼好友,祝你幸福。”說完,楊舒兒那個女人再也不多話,帶球跑路去也!
看著楊舒兒的身影在眼前消失,童曉鬱漸漸沉默了下來,輕輕壓了一口咖啡,喃喃自語:“喜歡嗎……”
她從不認為自己會對一個有婦之夫,哦不對,是有子之父感興趣,以後要嫁給一個結過婚的男人,也是從來沒有想象過的事情,可是經過這麼一段時間下來,她情不自禁地被這對父子吸引著。安理那個孩子太敏感,太讓人心疼,明明隻是一個小孩子卻偏偏用倔強的外殼將自己包裹起來,時而流露的感傷,會緊緊揪住她的心。秦晉陽那個男人,說起來也是個大孩子,雖然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但是到現在他還不知道該如何去愛自己身邊的人,他愛安理,愛自己這個兒子,可是卻不知道如何來表達自己的感情,麵對安理的尖刺,他也隻能用比尖刺還要硬的手腕去抗衡,結果就是——這對父子兩敗俱傷!
一個七歲的孩子,為什麼早早會有那種防備的眼神?一個三十五歲,事業有成的商業霸王,為什麼連最平常的愛人方式都不曉得?原本無意介入這對父子生活的她,經過慢慢的相處之後,心情竟然也開始跟著他們上下浮動起來,望著茫茫的人海,她突然很想知道,這對父子的過往……
“你沒事就少回來,要回來,也得帶著安理小娃兒一起回來!”
在自己老爺子第N次嫌棄聲中,憤憤不平的童曉鬱再次甩上自家的大門。
真是太可惡了,老爺子不認她這個親孫女,反而被一個七歲的小鬼給勾搭去了。鬱悶地邊踢著腳邊的小石子,邊走,氣急敗壞的她此刻簡直就像跟全世界的人為敵!
馬路上,一輛黑色的蘭博基尼悄悄停在了童曉鬱的身邊,車窗緩緩放下,露出一張比海報上的明星還要冷峻三分的臉。
“上車!”秦晉陽果斷地命令道,一張臉毫無表情,銳利的雙眸直直盯住她。
“哎……”明白自己再怎麼樣也逃不到哪裏去,童曉鬱認命地上了車,重重地關上車門,以示自己有多麼不滿。
秦晉陽沒有多說什麼,直接開車駛出這片小區。
聽到許叔打電話給他,說這個女人又不聲不響地溜了出去,害怕她像上次那樣不告而別,他居然丟下開了一半的會議出來找這個女人。他料想得沒有錯,在她家附近果然遇見了她。
什麼時候開始會緊張這個女人,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想這個女人留在他身邊,永遠地留在那個缺少女主人的家裏,每當他下班回家後,可以看到這個女人和安理和睦相處時的情景。多少年來,他冰冷的心境都不曾溫暖過,他的前妻沒有辦法給他家的溫暖,而他也沒有辦法真心地去對待那個女人,一次次回家,都是麵對那冰冷的臉孔,他索性就一直住在外麵,再也不回去……
“我們得好好談談。”坐在身旁的童曉鬱悶悶地開口。
“好。”他想也沒有想,一口氣答應下來,像是早就預料到她會這麼說一樣,私家車在馬路對麵的一個小公園裏停下。
“你要知道,你沒有權利限製我的自由。”童曉鬱開門見山,把話題挑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