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知道,這回,這男人大概是真的被氣到了,估計差不多快要七竅生煙了吧?
這麼想著,錦瑟似乎就已經看到了男人頭上冒出來的那幾縷青煙了。
哪怕跟在他身後根本就看不見他怒氣衝衝的冷臉,錦瑟也能想到他那副駭人模樣兒,從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涼氣兒就知道了。
這屋裏哪裏還用開什麼空調啊?他簡直就比中央空調還能製冷呢!
想想也是,他那麼尊貴優雅的一個人,這一天像是個苦力司機帶著她跑裏跑外的,到頭來還沒有得到半點兒好處,換誰誰能不生氣啊?
這事兒要是換了她自己,估計也不會這麼見義勇為的!
所以,錦瑟可是從來不敢奢望這個男人會不計利益的為她做一次事情,她可沒有自戀到那種地步。
所以,莊易會生氣,她倒是也可以勉強理解。
莊易拽著錦瑟白嫩手腕兒的手不斷收緊,那力道大的,恨不得捏碎她的骨頭,疼得她跟在他後麵直呲牙咧嘴。
不過,他剛才說什麼來著?都不惜讓司機去接孫秋潔和小姨了?
這一刻,錦瑟覺得受寵若驚,有一種飄忽不定的感覺在心裏飄來飄去,飄去飄來。
接她們……過來住?!
其實,早在孫秋潔說沒地方住的時候,錦瑟就已經知道她的小心思了。無非,就是讓她接她們到帝豪府邸來住。
孫秋潔對莊易打得那不正道的主意,錦瑟全部看在眼裏。
隻是,錦瑟自己心裏明鏡兒似的。她們都以為她和莊易是什麼什麼關係,也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他們倆那關係,根本也不算什麼關係。
最多,就是黃世仁和楊白勞的關係。
如此,她怎麼有臉開那個口啊?一個欠債的哪兒來那麼多破事兒啊?
這年頭,雖然有人說欠債的才是大爺,但你要是欠了閻王的錢,你還敢充大爺麼?
所以,錦瑟萬萬也沒有想到,莊易竟然會主動說出這樣的話!
這廝……是被什麼衝昏了頭腦了麼?怎麼這麼仁慈了?
“嘶……二爺,你小點兒勁兒,我疼……”
沒辦法,他的力道實在太大了,要是他真的這樣一路拽著她走到樓上,錦瑟估計自己的手腕兒也就要脫臼了,精致的小臉兒已經擰成了包子,聲音也是近乎痛呼了。
“喂……疼啊……”
見著莊易壓根兒沒有要理她的意思,手上的力道也絲毫沒有要放輕的跡象,疼到不行,錦瑟幹脆甩起了自己的手。
“你小點兒勁兒,我又沒說不跟你上樓……喂……”
錦瑟費了勁兒的想要從莊易的大鉗子中抽出自己的被他攥的已經泛紅的白嫩的手腕兒,奈何,男女之間力量上的懸殊真不是騙人的。
她掙紮了半天,莊易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好像她的那點兒力氣給他撓癢癢還不夠似的。
疼的著急了,錦瑟連那句常掛在嘴邊兒的“二爺”也省了。
依著錦瑟的脾氣,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喊個屁的二爺!沒罵他二大爺就不錯了!但是再多要罵他的話,在這個節骨眼兒她也是絕對不能罵出來的。
從樓下經過樓梯去到二樓的主臥,其實也沒有多久,但在疼痛中度過的錦瑟,卻覺得漫長的像是一個世紀。
將她拽到主臥,莊易“砰”的一下拍上門,這才鬆開了錦瑟已經泛紅的手腕兒。
“還敢不敢管閑事了?”莊易關上門之後徑自走到錦瑟的跟前,居高臨下的睨著他,儼如一代帝王。
那氣勢,要多嚇人多有嚇人。要是換了一般人,估計早就受不住了。
但是,她錦瑟是誰?
胸雖然不大,但是她膽子可不小。
俗話不是說,上帝在給你關上一扇門的同時也會仁慈的給你開啟一扇窗麼?
嗬……
看吧,還真是因為這件事兒!
是她給他找麻煩了。
一邊兒揉著自己泛紅的手腕兒,錦瑟撩了撩眼皮兒瞟一眼正垂眸看著自己的男人,到底還是不服氣的小聲兒咕噥了一句,“那不是別人,她是我小姨。”
下午因為用力拍門兒紅腫起來的手掌心兒已經差不多消腫了,錦瑟也覺得疼了,隻覺得手腕兒上的疼更加明顯一點。
這會兒,她可是不敢和他硬碰硬,除非她是徹底活夠了!
“頂嘴?”男人的語氣明顯帶著不善,凍的錦瑟心裏一顫。
娘的!
要不要這麼不講理啊?
好吧,爆粗是她的不對,但是逼她爆粗的人才是罪魁禍首。
“……”
如此,錦瑟就沉默了,抿著唇幹脆低下了頭專心揉著自己的小手腕兒。
這架勢,她哪裏還敢頂嘴?
倒不是她沒話說了,要是她想說,就像是莊易這樣兒的悶驢子,恐怕來一百個也不是她的對手。
主要還是因為今天他真的幫了她一個大忙,她絕對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吃點兒悶虧就吃點兒吧,死不了人!
再者,這男人本來就在氣頭兒上,她要是貪圖一時痛快衝動的說了什麼惹得這個冷麵閻王不高興的話,那小姨她們更是沒地兒睡了。
為了小姨,忍忍忍,還是忍!
難得錦瑟有收起鋒利小獠牙和小爪子的時候。
“知道錯了?”
莊易沉沉的聲音在錦瑟的頭頂響起,還是那麼涼,卻有一種不易察覺的無奈。
錯了?
丫的!
她錯哪兒了?她才沒錯!
護著自己親人,有個屁的錯啊!
極度缺乏人性的東西!
“……”
錦瑟還是不說話。
她就是這麼個脾氣,讓她忍她可以忍,但要是讓她承認自己不認為的錯,她是絕對不會的,嘴巴比鴨子的嘴還要硬。
索性,為了避免再度惹他不高興,她就不開這個金口了。
“說話。”
見著錦瑟就像是吃了啞巴藥一樣,莊易眉心微攏,垂著的眸子也更加沉了幾分,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一瞬不瞬的落在錦瑟明滅不定的小臉兒上。
大爺的!
他還來勁了是不?
她都已經暫時服軟不說話了,怎麼他還沒完沒了了?不知道就坡兒下驢啊?這件事兒就不能這麼過去了,是不是?
非得讓她認錯不可?
就、不!
也不想想她錦瑟是誰!沒錯她認個毛線啊!
“二爺,今天謝謝您了。”
在心裏把這個禽獸罵了個遍,再抬頭的時候,錦瑟精致的小臉兒上已經堆滿了膩歪的笑容。
不管她有什麼脾氣,這個時候她也得忍著啊!要不,不就是她不識好歹了?
索性,還是盡量避開這個話題好了,往死裏誇他總行了吧?錦瑟隻希望這個禽獸能上套兒,千萬別再扯回認錯那個話題,她絕對不會認錯的。
輕哼一聲,莊易冷冽的俊臉比剛才緩和了幾分,低沉開口,“去,準備換洗的衣物。”
錦瑟的小心髒剛下去就又懸上來了。他是不讓她認錯了,丫直奔主題了!
要不要這麼直接啊?
這算是剛出狼窩又入虎口麼?
“咯噔”一下,錦瑟心跳漏了一拍,敢情這廝真是來真的啊?
說洗就洗……
這樣……好麼?
滿臉的猶豫,更是滿臉的通紅,這會兒的錦瑟連抬頭看一眼莊易的勇氣都沒有了,心裏就像是有一頭小鹿在撞來撞去。
好吧,她承認,她暫時又變成了女人。
不管她的內心到底再怎麼爺們兒,說到底也泯滅不了女人的天性。尤其,還是在莊易這樣強勢霸道又極具男人味兒的男人麵前。
“你不去,還想讓爺親自去拿?”盯著站在原地不動的錦瑟,莊易眉梢兒一挑,語氣明顯也沒太多耐心了。
似乎,如果錦瑟再不去更衣間拿換洗的衣物,他就會直接扛著她進衛浴間。
這會兒的錦瑟,都沒心情揉她那可憐的小手腕兒了。此刻,她本人明顯比那小手腕兒要可憐多了,所以也就暫時忽略了她手腕兒上傳來的輕微疼痛。
“哦……”
默默的應了一聲兒,刀已經架在脖子上了,她還有說不去的資格麼?要是不去,這個萬惡的男人還不知道又什麼招數在等著她呢!
順從順從,除了順從還是順從。
這輩子,錦瑟就沒有這麼慫過。自從認識這個男人,她就沒再離開過“慫”這個字兒。
繞過莊易高大結實的身軀,錦瑟垂下眼皮兒低著頭一路往更衣間的方向走去,越走,她的那顆小心髒跳的也越是快了起來,心裏就像是有一隻擱淺的魚在胡亂撲騰著,惹得她這個心神不寧啊!
當時她的嘴就是賤的啊!
閑著沒事兒逞什麼能啊?還答應的那麼瀟灑。
此刻,錦瑟覺得,當時的她答應的那叫一個瀟灑,瀟灑的那叫一個欠抽啊!
瀟灑固然是好事兒,但是瀟灑過了頭,就是欠抽了。
自然而然的,她就想到了平時莊易那副極其欠抽的表情。這種事兒也能傳染麼?
這下好了!報應來了!還來的這麼勢不可擋!
此刻的錦瑟終於懂了,什麼叫做人總要為自己說過的話付出相應的代價。
隻不過,她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點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