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她太小看這個男人了(1 / 3)

“老二,你坐那兒做什麼?坐你爸旁邊兒去。”

漫不經心的掃一眼坐在莊易對麵一直低著頭的錦瑟,趙蘭芝眼底閃過一抹晦暗,隨即笑吟吟的拍拍莊易的肩膀,將慈母的形象展現了個淋漓盡致。

莊易偶爾在家吃飯的時候都被她安排在莊鈺睿的右手邊,如今他突然就坐在了那野丫頭的對麵,她又如何猜不透他的用意所在?

如此,她又怎麼甘心成全?她恨不得趁著這個機會將他倆拉開的遠遠的呢。

對啊對啊!

快聽你媽的話坐到你爸旁邊兒去!別在這兒黑著一張臭臉堵心死人!惹得她吃個飯也吃不肅靜!

要是他坐在她的對麵兒,這頓飯她怕是吃不消停了。就看著他那張冷的沒邊兒的臉,她哪兒還能咽下一個米飯粒兒啊?

就說是臨時演員,也得給口飯吃吧?又花不了他們家多少錢!

再說了,他們家這麼有錢,還差她這點兒飯錢麼?

錦瑟心裏碎碎念著,甚至不敢抬頭瞄一眼這個男人,生怕被別人看出了什麼端倪。

她也是頭一次對趙蘭芝的話表現出如此高度的讚同,雖然她十分想給趙蘭芝投去一記感激的眼神兒,但隻能在心裏默默的附和著。

要不然,她的死相隻會更難看。

“今天我惹爸生氣了,就不坐過去了。媽,您陪著爸。”

這是莊易進門兒之後叫莊鈺睿的第一聲“爸”。

莊易的聲音聽不出任何異樣,他倒是不客氣,說完也不管眾人什麼臉色,拿過傭人遞給他的筷子,對著自己喜歡的那道菜就把筷子伸了過去,華麗麗的成了——開餐第一筷!

他說的好像是知道自己錯了一樣,但那張俊朗逼人的冷臉上完全是一副“我是大爺我怕誰”的模樣兒。

狠狠的剜了自己這一身反骨的小兒子一眼,莊鈺睿豎著眉頭才要把筷子拍在桌子上,趙蘭芝就快步上前及時阻止,嗔怪著莊易,“算你小子有點兒良心,可不許再氣你爸了。”

知道趙蘭芝這是給自己台階兒下了,莊鈺睿也不想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大發雷霆。

如此,才適時阻止了一場瀕臨爆發的口舌之戰。

莊鈺睿說一不二了半輩子,但在他這個小兒子莊易出生之後,就改變了。

這後半輩子,他在別人那說的話也照樣好使。唯獨他這小兒子,他隻要說東,莊易絕對麻利兒的往西,都不帶含糊的。

尤其,是在莊易六歲以後,就更是叛逆了。

由此,莊鈺睿一度認為,他這小兒子是上天派來收他的。

因為天性叛逆,莊易從小沒少挨打。但是每次他挨打之後非但沒有改善,反而變本加厲了。

莊易自己才有一番作為的時候,就搬出了莊家,自立門戶。

如今,他這一番作為,雖然和莊鈺睿的故意幫襯脫不了關係,但其中一大部分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結果。

開飯。

戰戰兢兢的錦瑟幾乎一直都是悶頭扒拉著自己碗裏的米飯粒兒,小腦袋根本不曾抬起來哪怕一秒,努力的刷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別人的目光會重新都落到她身上似的。

錦瑟不斷的給自己催眠,她隻是一個打醬油的。

倒是坐在她旁邊的莊天馳——

“瑟瑟,多吃點兒這個。”

“瑟瑟,你喜歡吃魚麼?”

“瑟瑟,……?”

莊天馳因為害怕錦瑟拘謹,不好意思吃飯,不斷的給錦瑟布菜。也不知道她到底愛吃些什麼,隻要什麼都問問,省得夾了她不喜歡的菜。

然後,錦瑟卻是不這麼想了。

錦瑟覺得,莊天馳一定是知道她心裏想的是什麼。要不然,他為什麼輕而易舉的就能做到和她對著幹?

她就是想好好的、消停的吃一頓飯,都不行麼?很難麼?

她越是想拚了命的當個隱形人,他就偏不如她的願,非得將她曝曬在烈日下才罷休,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個冒牌兒女朋友似的。

不不不,這根本不是在烈日之下,分明就是身處冰窖啊!

此刻,哪怕錦瑟一直都是低著頭的,她也能感受到對麵兒朝她射過來的那兩道陰冷光線,怕是恨不得將她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都掃射一遍吧?

咬咬牙,錦瑟硬著頭皮抬起頭盡量不去看對麵兒那男人死黑的一張臉,對著莊天馳硬是擠出一抹勉強的笑容,又不好意思的看向眾人,“天馳,你自己吃吧,不用管我。”

真的!不用管我!

錦瑟誠懇的都要哭了,她發誓,她說的絕對不是客套話,她一定不會餓著自己的,一定會努力填飽肚子。

從小到大她都是這麼過來的,要不然早就餓死了。

抬起頭來的錦瑟更是能清楚的感覺到對麵那男人冰刀子一樣的眼神兒了,那明明是恨不得將她剁碎了的眼神兒吧?

然而,錦瑟壓根兒也沒有意識到,就在她那聲聽起來十分親密的“天馳”脫口而出以後,坐在她對麵兒的男人那臉黑的都可以拿去做染料了。

錦瑟一句話說出去以後,本以為莊天馳會尊重她的意思,不會再為她夾這個夾那個了。

怎料,莊天馳就像是壓根兒沒有聽見她的話一般,笑容還是那樣溫和,還在兀自給她布菜,看的一桌子的長輩都樂樂嗬嗬的,都十分看好他們這一對兒似的。

尤其是唐惠心,那得意的模樣兒,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子了。莊易沒有把媳婦兒領回來,倒是她兒子的這個小女朋友出盡了風頭。

當然,那一桌子樂樂嗬嗬的長輩自然是不包括某個男人的——莊天馳的二叔。

“瑟瑟,我給你盛碗湯吧,你喜歡喝什麼湯?”

說著,莊天馳已經將錦瑟手邊兒的碗拿在了手裏。

一瞬間,錦瑟精致小臉兒上的笑容已經僵硬住了,好像隨便一動,都能聽到碎裂的聲音。

大哥,你到底有沒有真的領悟到我的意思啊?我是真的不需要你為我忙東忙西的,你隻要忙你自己的,就算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錦瑟的心裏哀嚎著。

她怎麼這麼倒黴?她這算是和他們莊家結上梁子了!

她的對麵兒坐著一個等著她去乖乖送死的男人不說,旁邊兒還坐著一個不斷將她往鬼門關推的男人,生怕她走的慢了喝不上前麵那一鍋孟婆湯似的。

但哪怕是這樣兒,錦瑟也不得不逼著自己繼續應付著。

沒辦法啊,這麼多雙眼睛都盯著她呢!

這一千塊錢,果然不是那麼好賺!她保證,如果下次還有這樣兒的事兒,出多點兒錢她還是可以考慮的!

看見桌子上那足足有三四種花樣兒的湯,錦瑟隻覺得眼花繚亂,那些湯是她在一般小飯店見都見不到的。

再一次,她土包子了!

誰知道哪個好不好啊?又是什麼味道啊?

算了,隨便指一個就好了。

錦瑟剛要抬手隨便指一個——

“天馳,就給她盛這個吧,聽說女孩子喝這湯挺好。”

冷冽低沉卻又十分熟悉的聲音傳入錦瑟的耳朵裏,也凍僵了她才抬起來的胳膊。

喝個湯他也得跟著摻和麼?

不過,這男人都發話了,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她還敢說個“不”字兒麼?

要是她拒絕了,指不定這個禽獸回頭會出個什麼幺蛾子呢!

算了,管他什麼湯,喝就喝吧,又沒毒,喝什麼不一樣?

“那就這個吧。”

垂著眼皮兒,錦瑟強擠出笑容,也沒有抬頭看一眼對麵兒的男人,倒像是存心躲避著他的目光一樣。

“……好。”

莊天馳平坦的眉心幾不可微的一攏,隨即很快又恢複平坦,嘴角還是掛著那樣溫暖人心的笑容,拿過湯盆兒裏的勺子就給錦瑟盛了兩勺。

“謝謝。”

扒拉著碗裏的米飯粒兒,錦瑟側過小腦袋給了莊天馳一個微笑,然後重新耷拉下腦袋。

她的目標,在吃飯結束之前,要數清自己碗裏有多少米飯粒兒。

突然——

“管家,這用豬尾巴熬的湯叫什麼來著?”

莊易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低垂著小腦袋默默扒拉著米飯粒兒的錦瑟,幽深的黑眸定定的瞅著站在一邊兒的管家,聲音涼性。

莊易這冷不丁的一句話問得管家一愣,也是滿臉疑惑。

咦?

這二爺是怎麼了?

這湯還是他自己吩咐廚房熬的了,怎麼現在倒是問起她了?二爺這葫蘆裏到底是賣的什麼藥啊?

不過,二爺的心思可不是她能揣摩的。既然二爺問了,她也別管原因,如實回答就沒錯吧?

打從她今天一看見二爺,就知道這位宗族爺心裏定是有什麼氣兒。好歹,她也在莊家工作了幾十年了。

不過,她又仔細一想,好像也不對,誰敢給這位祖宗爺氣受啊?

哎——

不管怎樣都好,隻要二爺心裏的那把火兒別燒到她的身上來就行。

“二爺,這湯是豬尾濃湯。”管家恭敬的聲音響起,傳入了在座每個人的耳朵裏,自然也傳入了錦瑟的耳朵裏。

這湯自從莊天馳端給她以後,她就沒有正眼兒瞅一眼,壓根兒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湯。

早在聽到莊易嘴裏吐出的那“豬尾巴”三個字兒,錦瑟的心裏就升騰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直到管家將這湯的名字報出來,錦瑟精致的小臉兒“唰”的一下就紅了,就連耳朵根子都跟著染上了一層緋紅。

這暗語似的話,估計也就隻有她和莊易這個局內人最能體會個中滋味兒了。

她記得他說她胸脯二兩肉,她也記得他讓她每天多喝點兒豬尾濃湯。

錦瑟心裏默默念叨著,幸虧她還沒來得及喝這湯,要是喝到嘴裏再聽到莊易和管家的對話,她非得毫無形象的噴出來不可!

她毀了形象倒是無所謂,隻是,她噴出來肯定會噴到對麵兒男人的臉上。

那時候,如果那有著輕微潔癖的男人還不發飆,她都覺得有點兒過意不去了。

錦瑟不知,就在她頂著一張紅臉垂著眼皮兒默默扒拉米飯粒兒的時候,男人陰沉了一下午的臉終是有了幾分好轉。

經過莊易這麼一整,錦瑟本就戰戰兢兢的一顆小心髒,現在更是草木皆兵了。

這一餐飯,她都吃的提心吊膽。這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太難了,不僅要裝出一副很享受這餐飯的樣子,還要隨時提防著這個男人時不時整出的幺蛾子。

然而,出乎錦瑟預料的是,直到這餐飯結束,這個男人也沒再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