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怡當然要否認:“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我知道您是宗室子弟,但那位老人家明顯不是您的母親,而其他身份尊貴之人又不該住在那樣的地方,所以大概也隻是一位老夫人罷了。她既然不想要我給她瞧病,那我不瞧就是了,行醫看病可是兩廂情願的事情。”
謝滿棠探手抓住她的韁繩,將臉逼近她輕聲道:“是麼?你可真聰明……在我麵前就不要裝了吧?我不是黃昭也不是陳知善,你為名為利而來,當初死活要跟來為這位老夫人看病,這些天裏閉門不出,藥箱隨時準備得當,等的不就是這麼一刻?此刻卻要裝出這樣天真清高的模樣給誰看呢?”見安怡張口欲言,便將戴了小鹿皮手套的手曲起一根食指,輕輕按在她唇上,譏笑道:“別忙著辯解,依安大神醫看來,其他身份尊貴之人應該住在什麼地方?”
安怡惡狠狠瞪了謝滿棠片刻,磨著牙笑了起來:“我是鄉野裏來的土包子,雖有薄名卻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小姑娘,您能指望我有多少見識呢?”
謝滿棠用力抓住她的下頜,逼視著她輕聲道:“那和我有什麼關係?你隻需要記住,不管你所為何來,想做什麼,都別壞了我的事,不然,我叫你和你的安家灰飛煙滅。”
有冷風呼嘯著從空曠無人的街道上席卷過來,把安怡披散的長發吹得拂在謝滿棠的臉上,又酥又癢,似乎又有點點刺痛,他很不適應地用力哼了一聲,飛快鬆開安怡,冷冰冰地道:“別不信,我可不是個好人。”
她當然知道他不是個好人,可是那種火辣辣的感覺又來了,安怡一動也不敢動地任由寒風席卷著雪花吹冷她滾燙的臉頰,同是輕聲道:“還請大人不吝賜教,怎樣才能不壞了您的事?”
謝滿棠冷森森地瞪著安怡,安怡微笑著無辜地回視著他。仿佛隻是過了一刻,又仿佛是過了許久,之前被甩下的趙春等人趕了上來,“得得”的馬蹄聲再次敲碎了雪夜的清寂,謝滿棠撇開眼神,淡淡道:“好奇害死貓,活得久的都是話少的。”
迎風冒雪前行約有兩刻鍾後,高大猙獰如怪獸的皇城出現在眾人麵前,謝滿棠回頭看了眼自被他威脅後就始終保持沉默的安怡,沉聲道:“那天你見到的是太後,現在要去的是寧壽宮,你是聰明人,知道稍後該怎麼做。”
謎底突然揭開,安怡覺得自己這時很應該假裝很驚奇很害怕很惶恐才對,但對上謝滿棠那雙暗含了譏諷和洞悉的眼睛,她突然很有些泄氣,索性閉緊嘴巴沉著臉不說話。
謝滿棠並不管她是個什麼表情心情,一心一意地提點著她:“你師父與太後頗有淵源,太後是個念舊的人,隻要你盡心盡力,並不會太為難於你。但你要知道,這京城裏最不缺的就是名醫,最多的就是人,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一句話都可能奪走你的性命,榮辱生死更是隻在貴人一念之間。那一日的膽大妄為,日後再不要有。”他頓了頓,加重語氣道:“即便是娘娘能容得你,宮中的規矩禮儀也容不得你!不懂得遵守規矩的,別人會替規矩先拔除了你!懂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