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滿棠的手寬厚而溫暖,常年握刀和筆的指尖和指腹微帶著糙意,卻讓人格外安心和依戀。安怡毫不懷疑,隻要他願意,這雙手就能牢牢地將她護在身後,就能替她撐住即將塌下來的天。或許這隻是一種完美的理想,可是她知道他一定會竭盡所能,隻要他肯,隻要他樂意。
不管外麵發生了什麼事,他的態度已經表明了一切,安怡反握住謝滿棠的手,踮起腳十分認真地用空閑著的那隻手把他肩頭上的雪花拂盡。
謝滿棠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仿佛春日裏最嬌嫩的花蕊一樣惹人憐愛,他有些迷惑地想,她到底做了什麼呢,為什麼就能這樣讓他不舍?難道是從她第一次讓他恨得牙癢癢開始的?能讓他這麼看不慣的人可真是不多,她算頭一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安怡突然想起這句話來,迅速地給了謝滿棠一個柔軟的擁抱又迅速鬆開手,仰望著他低聲道:“謝謝你。”
“謝我什麼?你怎麼謝我?”危機暫時解除,謝滿棠很想抖索一下,話說安怡很久沒有狗腿地抱他大腿了。
“你想要我怎麼謝你?”安怡看著他微笑。謝謝上天讓我在最落魄的時候遇到你,謝謝你這樣的待我。哪怕就是將來不能真正在一起,哪怕就是將來你最終選擇離我而去,也要謝謝今日的你這樣如珠似寶地待我,我亦不會有怨言。
謝滿棠抬頭就看到叩真子的靈位,仿佛看到那個放蕩不羈的女道士正高踞案上啃著雞腿,喝著燒酒,大大咧咧地嘲笑他,於是惡寒:“這裏不是地方,你晚上來書房找我,到時候我再告訴你怎麼謝我。”
“我娘和我一起住,她夜裏覺輕,盯得緊。”安怡的臉一下子紅透了,半夜私會也不是一次兩次,但兩人都是發乎情止乎禮,除了那次在國公府中因為生氣在水裏打架,一不小心就鬧過了頭的那一次之外。
聽到這別有意味的解釋,謝滿棠心神一蕩,趕快刹住了,嗤笑一聲:“你以為我要你做什麼?我有那麼無恥嗎?嘖,看不出來,你的想法還挺多的。”雖然很想吃,但吃相一定要優雅,不然因為一時忍耐不住而丟了醜,豈不是要讓人笑話?吃得也不盡興。所以一定要留到天時地利人和之際,擺好杯盤碗盞和美酒佐餐,細細地吃,慢慢地品,如此才能盡興。
合著他高風亮節,她就厚顏無恥,安怡又羞又惱,對上謝滿棠亮閃閃的眼睛,知道他故意給她難堪,故意想要展示他對她有多重要,或者說,他就是想聽她說,她對他很有想法。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就是想聽好話嗎?好話是最容易的了,何況他也真值得她對著他滔滔不絕地說好話。
安怡深呼吸,大方地對上謝滿棠的眼神,一直看到他的眼睛裏去,微笑著甜甜地道:“我隻是想告訴你,我真的很喜歡你。從前師叔祖跟我說,善始善終我就會有福氣,原來我的福氣就是遇到你。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我何德何能,怎麼就遇到了你這樣好的人?也難怪那些人要嫉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