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侯老夫人的聲音漸漸低下去,嘶啞著嗓子道:“去告訴大老爺,力求與安保鳳和解。所幸的是老大和老二沒摻和進她的事情裏去,頂多就是一個見死不救而已,至於老三他們,不管他們樂意不樂意,立刻把他們分出去。我是顧不上啦。”
甘嬤嬤吃驚不已,老夫人此舉相當於把三房交給安怡去折騰消氣,算是徹底拋棄了三房,讓人難以相信她平日尚對三老爺安保鳳百般疼愛。
“不然能怎麼樣呢?”老夫人耷拉著眼皮疲累地道:“當初就不該讓那女人進門,都怪安歸德那老烏龜,他倒是死得利索,卻讓我留在世上這樣的為難,操碎了心。”
這話涉及到已死的男主人,甘嬤嬤不敢答話,便隻是低著頭盯著足尖看。老夫人自言自語地抱怨了一回,又道:“你記著,將來提醒老大,隻管盯著看她會如何對待三房。如若她沒有趕盡殺絕,那也就算了。若是她趕盡殺絕還不收手,那麼一定要和她鬥到底,不然都沒活路。另外,拿紙筆來,我說你寫,把這封信送去蜀王府。”
甘嬤嬤歎息一聲,依言寫好了信,自去尋安大老爺傳達老夫人的話。
此刻正堂裏已經吵嚷成了一團,安大老爺心中又煩又亂,隻恨母親太過偏袒三房,放縱得三房鬧了這麼大的事,害得他左支右擋,兩麵不討好。又聽安老太吵嚷著說安侯老夫人的房裏鬧了鬼,安侯老夫人已經混沌不清醒了,就又更煩了幾分。
安保平等人卻是打定主意要借機把他拱下來的,好不容易得了這樣的機會,哪裏肯輕易放過他?兩下裏吵成一團,安保鳳父子卻隻是躲起來不肯露麵,讓人去尋了幾回,先前還借口說是安憫醒了,要照顧安憫,抽不開身,再讓人去催,就找不到人了。
安大老爺已經被逼得無路可退,眼瞅著安保良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裝憨裝癡,安老太則顧著安撫安怡,心裏真是膩歪透了。因此得了甘嬤嬤的傳話,雖然有些不甘心就此對安保平低了頭,卻是如釋重負,當即就表示先由他們出麵當著族人把田氏的錯處說清楚,再把三房分出去,問這樣是否可以了。
這樣都不可以,難道要人填命麼?休說再不能更進一步,便是更進一步也不能讓人在背後戳安怡的脊梁骨,說這姑娘太過陰狠薄情。一直裝憨癡的安保良搶在安保平等人開口之前拍了板,慢悠悠地道:“大族兄想得如此周到,小弟沒有二話。”
安保平等人本來還想再逼迫一回的,聞言也不好再多話,估摸著安大老爺就算是僥幸逃過這次,下次也定然逃不掉丟掉族長之位的命運,於是這事兒就算定了下來。
唐氏等人被這事兒鬧得灰頭土臉的,因為到了飯點,雖然憋屈,卻還得強撐著要招待這些族人吃飯。卻又聽下人來報,說是王司業父子又來了,問嫁妝單子找到沒有,東西找齊沒有。
下一步就該問安安的下落了。安大老爺頓覺整個人生都是灰色的,恨不得趕緊把三房弄出去算了,心想這族長之位眼看著是保不住的,為嘛還要招呼這些人白吃白喝?便破罐子破摔地道:“家裏另有客人,多有不便,就不招呼各位叔伯弟兄吃飯了。”眼瞅著安保良道:“為著我們兩家的誤會,累得族老們操心,兄弟你替哥哥好生招待安侯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