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徒弟(1 / 3)

臨時老師不好惹(雲中葉)

序曲

碧空下,一望無際的蔚藍呼應著天空,平整的海麵懶洋洋地攤開肢體,享受著陽光的溫存。沒有風,海麵安靜地有些反常。但若是將目光調節到岸邊的礁石上,便會發現海浪正頑皮地衝向海岸,一波接著一波,生生不息。海岸隻是靜靜地承受著浪花的衝擊,不動聲色地將前浪一一返回。氣勢洶洶的後浪往往在中途就被返回的前浪衝得支離破碎……

海岸上坐落著唯一的一座莊園式建築,占地麵積很大,幾乎囊括了整個海岸。主樓的設計接近中世紀英國的城堡,讓人想起吸血鬼的住巢。但此刻遙望過去,厚重的窗簾布全部拉開,倒是沒有了那份陰森感。

那個男人就站在三樓的落地玻璃窗前,眺望著浪花與海岸的攻與守,沉靜的眸子中閃爍著些許玩味。俄頃,他坐到了電腦桌前的沉穆的黑色轉椅上,凝視著鑲嵌在同樣性質的桌子上的超薄型電腦。

“2003年,嫁入溫家,次年,生一子。

2005年到2007年,繼續求學。

2008年,在大學任教,三年後,晉升為教授級別。

十年中,家庭和睦,夫妻恩愛……”

他驀地從轉椅上起身,嫌惡地盯著“夫妻恩愛”這四個字。良久,他關掉了電腦,按響了轉椅扶手上的一個按鈕,門悄無聲息地在他身後打開。

“少爺。”門口的身影頃長挺拔,透露出一份傲氣與執拗。麵容如果不是嚴峻得近乎呆板,倒是有幾分俊美的。隻是一頭銀發白得耀眼,似乎年紀已近花甲。

他緩緩轉過身,眼神在接觸到銀發的那刻不經意地閃過歉意與謝意:“根叔,幫我準備一下。”

“少爺——”被稱作根叔的老人身形有些猶疑。

他扯了扯嘴角:“你想問我去了還有什麼意義?”

根叔垂下了眼瞼,以沉默顯示了他的肯定。

“沒有意義!他們夫妻——”他的聲音梗塞了一下,無法順利地將“恩愛”兩字送出舌間。

根叔歎了口氣:“少爺,你放不下的東西太多了。”

不錯!他放不下的東西確實很多,比如說根叔的白發,那本不應屬於五十的根叔,卻因為他的緣故……

“少爺,我已經強調了許多遍,那不是你的錯!我的使命讓我義不容辭。”根叔關切地注視著眼前的男人:將近三十的少爺褪去了十年前的浮躁,歲月與生活的閱曆在少爺俊美的麵容上勾勒出深沉、冷峻、智慧與從容。當年他竭盡全力從那個狹小的池塘中帶出了無法展翅的天鵝,如今,這隻天鵝終於展翅翱翔在蒼穹了。遺憾的是,命運也毫不客氣地取走了少爺的燦爛的笑容。他的眼前浮現出十年前初見少爺時,那個將陽光凝聚在眉梢眼角的少年。

“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牽掛。我和你一樣,無法抗拒自己的心靈。去準備吧!”他有些疲倦地歎了口氣,空氣中投影出他腦海裏的畫麵:那個女人!他花了整整十年的時間想要將她連根拔除,他以為自己做得到。但是,她留在他身上的烙印是如此深刻,即使是灰飛煙滅,空氣中依然會殘留著她的味道……

走進會議室的刹那,她有些失神。

夏日的陽光透過厚實的玻璃窗,肆無忌憚地灑落在會議桌上,也灑落在桌側的年輕人身上。那真是個漂亮的小夥子!雙眉宛如描畫,筆直修長,張揚地盤踞在額下。一管雕像式的鼻子聳立在雙眼間。那雙眼睛,她微微吸了口氣,有些詞窮地搜索可以用以形容的字眼:亮若晨星?不不,星星怎可與之媲美?燦若寶石?去他的寶石!惡俗!

“老師!”

黑洞!對了,可以吸附一切的黑洞。在他的注視下,什麼堅強的意誌都會瓦解掉。

“老師!”

好美的唇形!她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花癡!”

“什麼?”她不會聽錯吧?這樣的言辭會出自眼前那漂亮的嘴巴?

“花癡女人!”嘴巴的主人不客氣地重複了一遍,帶著一臉的鄙夷。

“你在叫誰?”她的魂魄終於歸位。

“你說這裏還有誰?”他懶洋洋地將一雙長腿擱在會議桌上,卻反而構成了一幅絕美的畫麵。

她因嫉妒而歎氣,為這身完美的皮囊長錯地方!

“非常感謝你,讓我理解了什麼叫做‘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她毫不客氣地反擊,聲音波瀾不興。美則美矣,幼稚也是到了極點的。畢竟對方是個孩子嘛,她就宰相肚裏能撐船嘍!

他的臉色變了變,待要反駁,一片陰影投射在桌上。

“莫老師,早!”

“溫校長好!”她轉過身來,有些仰慕地注視著剛進門的男人。正是男人的黃金年段,唔,三十多吧!身材挺拔得猶如一杆標槍。漆黑的發絲不過三寸,根根挺立向上。白皙的臉上架著一副金邊眼鏡,平添幾許書卷味。

“莫老師,今年我校又來了新人。”他指了指那個男孩,“雷耒。你就做他的師傅,帶他一年吧!”

她愣了愣,學校有項規定,新來的老師必須跟隨有經驗的老師1~2年,但問題是,她也不過教了四年書而已,尚未夠資格。

“小雷,這位是莫末老師。”

“你好!”雷耒似笑非笑地伸出了右手。她皺了皺眉頭:“校長,恐怕我難當此任。”她並不理會手的主人。隻是看皮相就知道帶他有多難了,她幹嘛自討沒趣?

“小莫,你不是個會退縮的人啊!”校長意味深長的目光讓她沒來由地心慌起來。

“我……”她吞吞吐吐地漲紅了臉,一回頭,雷耒正饒有興趣地直盯著她。

“好了,就這樣定了。”校長抓起她的手,放到雷耒手中,“說實話,你們也挺有緣的啊,莫末、雷耒!”校長仿佛放下了一樁心事,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

莫末的臉更紅了,誰要和那個幼齒的家夥有緣啊?根本還是乳臭未幹好不好?可是,臉紅幹嘛呢?莫末幾乎有些慍怒了,潦草地握了一下,慌慌張張地想收回手,卻發現被對方緊抓著不放。靠,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麼不靠譜嗎?抬頭的瞬間,她收斂了所有不該出現的情緒:“小雷耒,這麼快就粘著師傅啦?”

完全是預料之中的,那隻手嫌惡地縮了回去。

哼,莫末隱藏了眼底的得意:跟她鬥,早八百年吧!

隻是,為什麼心頭還是有派遣不了的懊喪?

是的,不管第六感存不存在,此刻,她確確實實有那麼一種該死的第六感:隻怕她四年來絕佳的教學聲譽,會毀在這個叫雷耒的不良少年身上!

該死!

這個雷耒的家夥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