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官道上,一前一後的身影正在趕路。前麵的纖細身影不發一言地埋頭疾走,僵硬的臉上隱含著怒意。後麵的人則掛著炫目的笑容,滔滔不絕地講著話,長腿輕易地跟上前麵的身影。
“……,對了,都認識這麼久了,我們竟然還沒有通過姓名,真是太失禮了。那麼我告訴你我的名字,你告訴我你的名字,好不好?”
吵死了!
“我叫風昱,風雲的的風,日立昱,是光明的意思喲。你呢?你怎麼可以不說?不公平啦!你欺負我!”
天呀!誰來叫他閉嘴?
“你真的不說呀?哦——莫非你的名字太難聽,不好意思說出來?別怕別怕,我絕對不會歧視你的,我是這麼善良的人。況且你長得不賴,即使叫小土狗也是很好看的土狗,即使叫小花貓也是很可愛的花貓。怎麼樣?打消顧慮了吧?那麼就大膽地說出來吧!”
被煩得差點抓狂的芳緹極力控製自己,據她對這個人粗略的了解,越在意他他就越得意,一旦開口回了話就會被他纏得徹底失態。這個人的臉皮比城牆還厚!
還不開口呀?真是佩服她。雖然血管已經脹紅得近紫色,還是能忍住。他就說嘛,這個女人需要學習怎樣表達情緒,太內斂對身體不好的!
“你怎麼不說話?你的臉色不太好耶,要不要緊?要注意身體呀。”
這是誰害的?還敢說!
“……”天哪,他不渴嗎?
路上行人漸漸多了,人人皆將目光投注於風昱的俊俏,當然他們奇怪的情形也引得人們好奇心大發。
“你怎麼可以不理我?怎麼能這樣對我?”
我就這樣又怎樣?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你不懂得知恩圖報嗎?”
我呸,起因還不是因為你?我才是受害者。
“嗚……,當初你是怎麼說的?當初你是怎麼對我的?如今你翻臉不認人……你叫我怎麼有麵目活下去呀?我的清白,我的聲譽呀!”
曖昧非常的話讓旁邊經過的人變了臉色,異樣的眼光齊齊射向兩人。
芳緹忍無可忍了!“我當初說過什麼?!”她大吼。
風昱畏畏縮縮地含淚低語:“你……你當初……當初說過的話,竟然不記得了?隻有我會傻傻地當真。唉,算了,我……我認了。”好現象,終於有反應了,再接再厲!
真可憐喲。路人鄙夷譴責的目光投向芳緹。
氣得渾身發顫的芳緹一把揪過他的領子,一字一句控訴:“我到底哪裏惹你了?”
風昱樂得眉開眼笑,乖乖低頭任她勒緊衣領:“你當初說‘是我連累了你’、‘謝謝你救了我’,而轉眼你就全忘了,還說是我惹的禍。事關我的清白名聲,你不能如此絕情呀。”她狂怒的樣子也很可愛耶!
“你,你……”芳緹深吸一口氣,憑她修練多年的脾氣,沒可能會失控的,她一定能控製自己!再連續深吸幾口氣,方平靜了些許,慢慢放開他的衣領。
“你的呼吸很不正常呢。有氣喘病嗎?快快快,先坐下來,歇一歇。小心點兒,慢慢來。”風昱扶住她殷勤地關心。
不,她不氣,她絕對不生氣,生氣解決不了問題。芳緹以絕佳的自製力讓自己恢複“正常”的表情,並拍開風昱的手。
“好,我們談一談。你跟著我到底想怎樣?”
“難道你還不懂我的心意嗎?啊,我真是太傷心了,你竟然……”
“別玩了!”發覺自己聲音高了八度,芳緹再次調整好語氣,以平靜心麵對眼前那張看似無辜的惡魔臉,“我們現在說正經的,別再耍寶了。”
“耍寶?”風昱震驚了!“我真心實意地對你,你卻認為我在耍寶?我可真命苦哇!上天啊!你睜開眼睛看看吧!”
他他他……算了,芳緹終於認識到跟這痞子是無法正常溝通的。
不再理他,轉身繼續往前走。一定不能再理他,當他不存在或者是一隻蒼蠅就好了。
但——風昱比蒼蠅難纏多了,芳緹,你要小心保重自己。
日已當頭,芳緹以衣袖拭拭額上的汗水,從清晨走到現在,她又累又餓。前麵再翻過一座山有一個小鎮,到那裏再歇腳吧。咦,這個時辰裏怎麼那麼安靜?回頭看向身後——沒人;右後側——沒人;左後側——沒人;環繞一周——沒人!這是真的嗎?她脫離苦海了?!
芳緹不敢輕易相信自己的好運,再次小心地巡視四周,然後心情充滿了陽光:老天垂憐,噩夢離她而去了。輕鬆地笑了笑,她繼續往前走。
踏進小鎮,芳緹找到鎮中惟一的一家客棧,愉快地走了進去。但,身軀隨即僵住——那個背影,仿佛、依稀是、是……
正埋頭吃著東西的背影好像有感應地轉過來,雖然嘴裏含著一大口食物,他依然無礙地朝她綻出璀璨的笑容。他、他、他……惡夢成真!芳緹大受打擊,一時無法動彈。
風昱吞下滿嘴的食物,走過來體貼地想扶她過去。芳緹觸電般地跳離他的魔掌,無視他立即垮下的俊顏,徑自找張桌子坐下,叫小二點菜。她早就該知道事情沒那麼順利的,既然擺脫不了,就不要表現出在意的樣子,他覺得沒趣自然就不會再糾纏了。
風昱甩甩頭,委屈可憐的表情眨眼褪去,很自然地在芳緹的對麵坐下:“怎麼現在才到呢,我等你等得好辛苦。你在不高興嗎?你在怪我先走了嗎?別生氣了,我以後一定會緊跟著你的。原諒我一次吧。”他瞧瞧仍然毫無表情的芳緹,更加小心翼翼地陪罪:“那你是怪我不等你來就先吃飯 ?我不是故意的,實在太餓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