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章(2 / 3)

“是,部長。”他機械地看了寧夏一眼,然後才像背書一樣地念道,“總而言之,包括住宿費、製服費、交通費、餐飲費、衛生費、通汛費、環保費、媒體讚助費……”他氣也不喘地說了一大堆,最後還麵不改色地加了一句,“還有你剛才踩到沙發的損壞公物賠償費、重建費,你可以請律師,但必須先向司法部提交申請單和備案費。”

“那,我到底要交多少錢?”寧夏臉色鐵青地一字一句道。

製服男生說了一個數字。

“打劫啊!”她立刻火起地一掌砸向離她最近的桌子。學費貴也就算了,居然連生活費用也是其他學校的十倍?!她的吼聲立刻引來無數的側目。因為“天才學園”創校至今,盡管費用高得嚇死人,但確保物有所值,還沒有人抗議過。事實上能來到這裏是多少人畢生的夢想,哪還管要花多少錢?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畢竟沒幾個人是像寧夏追男生追到這裏來的。

深吸了一口氣,她忍!

“哪,給你。”懶得在這種事上浪費時間,她將隨身所剩無幾的錢都掏了出來,“要辦什麼就快點辦!”

“你很急著去網球社嗎?”江野問。

“廢話!我找人。”寧夏瞟了他一眼,一種想法忽然從心裏冒出,“你在這裏待了多久了?是不是很多人你都認識?”這男生看起來對這裏很熟,而且權力似乎不小。

“不算短。不過也不是什麼人我都認識。”學生會裏的就沒有問題,至於那些普通學生他就不是每個都知道了,“你要找誰?”

江野接過下屬遞過來的茶飲,喝了一口。

“林睿濤。”

“撲”的一聲,江野一口茶全都噴了出來。顧不得擦衣服和旁人異樣的眼神,他拉著寧夏的手就問:“濤?你要找的人是濤?那個總是沉默寡言,死不講情麵,隻會埋頭工作打網球的林睿濤?等等!你是他什麼人?哇!不可思議,有女生找濤耶!我還是趕快通知耀陽……有好戲可看了!”他說著就接通了耳上的微型通迅器,“……耀陽!有個凶暴美女來找濤耶!你快……”

“喂!誰是凶暴美女啊!”寧夏立即就打斷他。

“哦啦……是超級大美女……不不不,你直接去網球社就對了……行了,拜!”江野興奮地掛斷通迅,又轉向寧夏道,“走,我送你到網球社。”

“你不要太激動,搞錯了我可不負責。還有,我的手續還沒辦好,怎麼去?”

“我有車。”他拉著她的手就往外衝。

“那你不早說?!”

“我也不知道你是來找濤的吧?”口氣好不委屈。他的車可不是什麼人都送的耶!

壯觀、開闊、如流水般安靜快速的車行道,一路倒退的明媚街景,這,便是名震天下的天才學園了嗎?

坐在江野拉風的亮紅色敞蓬跑車內,寧夏一手托著下巴靠在車窗上,睜著明亮的眼睛看著流逝而去的一幕幕街景。

“哎,我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我是江野。”他側身一笑。

“寧夏。”她回過頭來粲然一笑,連陽光都為之失色。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她又收起了笑容,利眼微眯地看著他,“喂,你剛才幹嗎講我家濤濤‘沉默寡言’、‘不講情麵’?”

“我從認識濤開始,他就是這個樣子啊!”

“什麼樣子?”

“冷硬、強勢、不苟言笑。”

“你胡說!濤濤是全世界最善良、最好的人了!他才不是你說的那樣!”寧夏的臉立時就冷了下來。

“善良?好人?”江野吃驚得嘴巴張得都可以塞下鴨蛋了,好半天他才活動了嘴角僵硬的肌肉,反應過來地道,“你確定你說的是林睿濤?那個創立了T&G律師團,隻為千萬以上資產的人辯護的林睿濤?不是別人?”

“呃?T&G很出名嗎?”她的眼睛立刻忽閃忽閃地亮了起來,“我就知道濤濤最厲害了!”

江野的麵部表情抽搐了一下,“他當然‘厲害’啊。精通至少十二國法律,鑽取法律漏洞的天才,我都懷疑他在瑞士銀行的存款已經可以把天才學園連島一起整座買下了,濤那家夥卻還是每天工作個不停,隻賺不花的本事天下無敵啊!現在兩會三十六部裏哪個敢觸他的黴頭?也就伊冽能在他麵前說得上話了。想我們也認識好幾年了,他居然能夠做到對我視而不見耶!真懷疑他到底有沒有一點人情味?”

“怎麼會沒有?”她負氣地別開臉,“濤濤最好了!”誰也不許說濤濤的壞話,否則她絕對不會原諒他!

江野還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她的眼眶微微有點紅。

寧夏趴回到車窗上,抿緊了嘴唇。

林睿濤是什麼樣她還不知道?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隻要一個表情她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是高興還是生氣。他總是嘴硬心軟,每次都是凶她,卻從來不會丟下她不管;他冷漠的表情下是比誰還要細膩柔軟的心意,比誰都要關心她,比誰都要疼她,卻總是裝出一副冷淡的模樣站得遠遠的。她想了他整整四年,想他臉上淺淺的笑容,想他觸摸著她的指尖,想他低低喚她名字的嗓音,想念拂過他發梢的風……在她心裏,他永遠是全世界最好的,她的濤濤。

流暢地在網球場外停好車,江野看了看時間,“濤還沒來,不過他隻要是不開庭的時候,每天下午這個時候都會在,等一下吧。”

“嗯。”寧夏難得安靜地看著網球場。

忽然,她的表情凝固了。一抹水藍色的身影像一陣清風拂過,將她的視線在瞬間定格。

“濤來了,是你要找的那個嗎?”

她不能說話,不能呼吸,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存在,連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仿佛怕眼前的人下一秒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他嗎?

他長高了。修剪得體的短發顯得清爽而幹練,堅毅的輪廓滿是認真與沉著。一身水藍色的網球服讓他在陽光下更加的耀眼,他左手上戴著一隻白色的護腕,而手中握著的,是和網球服同色係的球拍。

是那隻他唯一帶走的球拍。

心髒突然猛烈地跳起來,幾乎讓她承受不住的窒息。她忽然用力地抓住胸口,輕輕地喘息。

“你怎麼了?”江野察覺出了她的異樣,關切的問。

寧夏壓抑似的低下頭,好一會才抬起來,她看著江野,忽然輕柔一笑。那是一種異常妖嬈嫵媚的笑容,晶亮的兩眼像是隨時都能溢出水來,“……我找到他了。”

找到他,她就什麼也不怕了。

“社長好!”

一見林睿濤走進來,場上的人一致放下手邊在做的事,飛快地立正站好,畢恭畢敬地鞠躬問好。

在“天才”的理念中,運動場也是賽場,隻有明確上下級關係,社員才會在關鍵時刻服從命令。良好的紀律成就出色的戰績,這是不敗的法則。

輕一點頭,他一臉淡然地走向自己的專屬場地。

幾年來縱橫國際網球賽事的卓越表現讓他順理成章地成為網球社的社長,但他還是一貫的冷靜少言,從不指點後輩,隻管練自己的球。平日說話也是言簡意賅,除了站在法庭上的時候外,他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是低調而沉默。

晚些換好衣服的秦怡跟著走進與他鄰近的那片場地,手上拿著要給他的水和毛巾。

一連幾局下來,林睿濤的臉漸漸因為熱力而微微泛紅,他開始練發球。對於任何一個網球手來說,發球都是至關重要的。

他站在底線後,身體向後仰,彎成一個漂亮的弧度,握在手裏的球高高拋起,左手用力揮拍,仿佛要將球擊向天空的高度,每個球卻都精準地落在同一個地方。

一筐球用完,他抬手壓了壓額頭的汗,徑直往場邊放水的地方走去。

冰鎮的礦泉水放在白線以外,他心無旁騖,彎腰就要將那瓶水拿起來,就在他的手正要觸摸到水瓶的瞬間,一雙精巧的白絲帶涼鞋落入了他的視野,

他向來對周圍的事漠不關心,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的就事論事,包括周圍人的長相他也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世界的顏色,對他來說一直都是單調而穩定的,他不想、也不會去把那些紛亂的東西帶入自己的生活,浪費時間,並且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