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讓我恐懼,我覺得那不是我想要的。那是一種扭曲的、變態的遊戲。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不然我真的會發瘋的。”“我是一個正常的人。”她說,“雖然我希望他能找回自我,希望他能夠快樂一點,但用這樣的方式來滿足他我實在是無法再忍受下去了。我不想看著他痛苦,但我卻又無法滿足他。我一直在受著煎熬,我無法找一個折中的辦法來滿足他而又不使自己感到難以承受。”
“你已經做了你應該做的,你把你所能給他的都給他了,即使你仍舊像以前那樣迎合他,我想,他的死也是注定的。”
“為什麼這麼說?他看起來很喜歡那樣,至少在我開始迎合他的那段時間裏。”她看著我道。
“是的,當時的他也許會因你的順從和主動而顯得很興奮,但那隻是一種表象而已,這種興奮狀態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他本身或者說以前並不是這樣的,而是因為某些事情使他變成了這樣。其實這一切並不是他所想要的,他想要的你根本給不了他,不僅是你,誰也給不了,這就是他感到絕望的地方。
“他對你的發泄其實也是對自己的一種虐待,他根本不願那樣對待你。不是麼?他那麼愛你,甚至於用自己的生命來證明他對你的愛。他的死不僅僅是對自己的失望,也是對你的愛的至深所致。他知道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因為他清楚地意識到,他無法使自己永遠這樣。他在虐待你的同時,他的身心也同樣在受著摧殘。他不願那樣做但卻控製不住自己,他痛恨自己那樣對待你,他從你身上得到的快感遠沒有看著你在床上痛苦的掙紮而心碎來的強烈。
“所以,他決定結束這一切。結束這令他也令你痛苦的一切。我想他並不想離開你,但他沒有選擇,他無法控製自己不對你施暴,就如同他無法控製對你的愛一樣。他始終在痛苦中煎熬著,終於有一天,他找到了一個解決的辦法,雖然這個辦法顯得有些幼稚,但他的確是找不出更好的辦法了。”“他的死。”我看了她一眼說,“對他、對你都是一種解脫。他這樣選擇是出於一種對你深深的愛和對自己的徹底絕望。從某種意義上講,他這樣做並不是感性的衝動,而是理性的決絕之心。”
“我該怎麼辦田城?”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我現在很害怕,不知道以後的路應該怎麼走,不知道到底應該信任誰,我現在覺得這個社會越來越殘酷,世風的日下,人性的泯滅,道德的淪喪。我覺得我這一生活得真的是很失敗,我不知道以後的路應該怎麼走。我覺得呈現在我麵前的路看似平坦但都是一個個的陷阱,我不敢往前走,前麵的一切都是未知的,災難多過幸福,甚至我覺得前麵不可能再有幸福了。可是,我直到現在並沒有體會到幸福為何物,難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幸福可言麼?如果沒有,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會覺得自己幸福,難道這所有的不幸都降臨到我一個人的頭上了麼?
“憑什麼這所有的災難都要讓我一個人承受?我不曾傷害過任何人。哦,對了。”她說到這兒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我是傷害了,我傷害了我的丈夫。我背叛了他,我是應該得到懲罰的,所以,這所有的不幸我都理所當然的去承受。”“是啊,我還抱怨什麼呢?”她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我理應為我所做的付出代價,是的,我應當付出,應當付出。”她獨自喃喃地重複著,一遍又一遍。
“好了,別再說了。”我把手從她手裏掙脫開,接著又用力抓住她說,“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你不能這樣。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都成什麼了?你不應該是這樣的,你受過良好的教育,你有思想……”“是的,正因為我有思想。”她突然打斷了我的話,“所以我才痛苦,我真的希望自己變成一個沒有思想的白癡,這樣我也不至於這麼痛苦,我所學的知識和接受過的教育都用來懲罰我自己了。我就如同行走在一條幽深湫隘且晦冥的小巷,四周闃無一人,而前麵的一切都令我恐懼。我隻能在黑暗中逡巡,而光明似乎永遠不會到來。我找不到方向,更沒有任何的出口。我累了,我不想再往前走了,我寧願讓自己停留在原地,一點一點的枯萎下去,直至溶化於泥土,也不想再往前走哪怕是一小步了,不願再承受一次使我無法預知的災難,我寧可正常的死,也不願殘存著一點可憐的希望走向那必定令我扭曲的苟且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