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田城,謝謝你來看雨霏,今天是她住院以來最快樂的一天,你給了她希望。”他對著我微笑道。
這是一個堅強的男人,從他那剛毅的嘴角顯露出了他超乎尋常的忍耐力。他的目光溫和慈祥,默默地看著我和雨霏。
“唔。”我點了點頭,把臉轉向雨霏說,“她會的,她還會像以前一樣快樂的。”我看著雨霏雙幽黑的眸子,努力使自己表現得很堅強的樣子對著雨霏說道:“我和你一起努力,加油!”
“嗯,加油!”雨霏衝著我伸出手臂,握緊了她的小拳頭,目光堅定,小嘴繃得緊緊的,衝著我說道。
接下來的一周是如此的漫長,我想給她發短信,但又怕影響她休息。我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在辦公室裏坐立不安。看著牆上的鍾表似乎是定格在了那裏,我的心像一個被熱油煎著的荷包蛋,不斷地收縮著。
而雨霏所在的醫院,當我下班的時候,也早就停止了探視。
忙碌的一周在我的焦躁中終於結束了。周末一大早我就坐上了去醫院的車。
當我走到雨霏所在病房的門口時,看到房門敞開著。我伸頭往裏麵看了看,發現雨霏正半躺在床上,頭上戴著一頂紫色的毛線帽,閉著眼睛,正在那裏聽著MP3。
她似乎非常的陶醉,嘴裏發出很細微的聲音,跟著樂曲不停地哼唱著。
我輕輕地走到了她的床邊。她似乎覺察到有人,但依然閉著眼睛。
“城子,你來了。”她柔柔地說道。
我心裏吃了一驚,坐到了她的床邊。
“你怎麼知道是我?”我看著她那雙仍舊閉著的眼睛問。
“當然,我一聽腳步聲,就知道是你來了。”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我發現她的臉色比上次更加蒼白了,那雙黑黑的眸子明顯的比以前黯淡了許多。
“怎麼樣,感覺好些了麼?”我把身子往前傾了傾。
“嗯,好些了。”她點了點頭,衝著我笑了笑。那笑容顯然有些勉強。
“聽聽這是什麼歌?”她說著把耳塞從耳朵裏取下一個,遞到我的手裏。我把耳塞塞進耳朵裏,一首熟悉的旋律便縈繞在了我的耳畔。
正是那首我喜歡的貝特希金斯唱得卡薩布蘭卡。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我和雨霏的腦海中飄蕩著。
由於耳麥線的長度問題,我和她的臉靠得很近。雨霏轉過臉用眼睛靜靜地看著我。
“好聽麼?這一星期我幾乎一直在聽這首歌。你喜歡的歌,對麼?”她嘴裏的熱氣嗬到了我的臉上。
我感覺鼻子酸酸的。“嗯。”我點了點頭說,“是的,是我最喜歡的歌。你不是說也是你最喜歡的麼?”
“但我是因為你喜歡所以我才聽的,其實我喜歡的歌還有好多,但這一首現在已經成為我最鍾愛的歌了。”她的聲音很弱,甚至有些微微的氣喘。
我的脖子因為長時間歪著,開始酸了起來。雨霏似乎看出來我的別扭了。她把耳塞從我耳朵裏拽了出來。
“來,坐到床上。”她把身子吃力地往旁邊挪了挪,給我騰出了一個空。我挨著她坐到了床邊,她把耳塞重新塞進我的耳朵裏,然後把頭靠在我的胸前,緊緊地偎著我。
我們就這樣一首一首地聽著,裏麵全是我曾經告訴過她的我喜歡的歌。隨著那起伏的旋律,我的眼淚順著我的麵頰淌了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雨霏的爸爸從外麵進來的時候,雨霏已經躺在我的懷裏睡著了。
我把耳塞從她的耳朵裏拿出來,抱著她,輕輕地把她平放在了床上。我從床上下來,走到雨霏爸爸的跟前。
“她這幾天都沒有睡好,化療把她整得很痛苦。她是個堅強的孩子。”雨霏的爸爸說,“和她一樣的病人經常在晚上疼得喊出聲音,可我始終沒有聽到她呻吟過一聲,但從她那緊閉的嘴唇和額頭上不時滲出的汗,我能體會到她的痛苦,可我……”他哽咽著說,“可我看著她痛苦的樣子,卻一點也幫不了她。”他擦了擦眼角滲出的淚接著說道:“這是她這幾天來第一次睡得這麼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