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子是她寫的,最後挨罵的卻是她。不甘、憤怒、委屈,她覺得自己被全世界背叛了,可仔細想想,所有的憤怒委屈,都是來自於對自身弱小的不甘。
琳達歎了口氣:“要請律師麼?”
夏晴放下手:“請。”
琳達看著她,欲言又止。
“怎麼了?”夏晴問。
“其實,我認為,即使你請了律師估計也沒多大用處。”
她的眼神冷了冷:“我相信,再完美的騙局也有漏洞。”
“夏晴,你把這個世界想的太簡單了,這個世界可不是你想象中那樣,是非曲直,棱角分明,不是黑就是白。”
“你什麼意思?”
琳達想了想,還是決定直言不諱:“你沒有發現麼,事發到現在,裴少一點動作也沒有。”
夏晴蹙眉:“這是我的事,與裴先生有何關係?”
“你當真這麼覺得?你捫心自問,從你認識裴先生到現在,你得了裴先生多少好處,別這麼大言不慚!你好好把腦子放清楚,若不是他出手解圍,你能踏進這個圈子?你要走多少彎路?”
夏晴緊擰著眉心,她不是沒察覺裴曜明裏暗裏的相助。或者說正是因為她察覺到了這一點,才更要如此證明自己。她能順利踏進這個圈子,發單曲、拍MV,甚至去年奪得皇家音樂大獎,大半的功勞都得落在裴曜身上。
她是很遲鈍,但是真的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麼愚蠢。
有時候,夏晴覺得自己就像是裴曜手中的提線木偶,被他手中的無形之線操縱,玩弄於鼓掌之間。不知何時起,她看到裴曜,多了一絲戒備,一絲恐懼,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強大起來,擺脫裴曜的控製。
夏晴的這種心態,琳達自然看的出。而裴曜如今的沉默,就是對夏晴妄圖擺脫他控製的懲罰。
他要讓她知道,沒有他,她在這個圈子裏,寸步難行,如履薄冰。
琳達拍了拍夏晴的手背:“聽我的話,去給裴少告個饒,賠個罪。裴少有他的處事方式,你終歸是他的下屬,天底下哪有員工忤逆老板的理兒?否則,夏晴,我也會離開你。”
夏晴抬了抬眼皮,靜靜看著琳達。
琳達笑道:“夏晴,別這樣看著我。我早說過,這個世界,不是你想象的是非曲直棱角分明,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我也是因為裴少,才會帶你,看不清楚這個理兒,隻能怪你眼光太差,年齡太小。夏晴,很早以前我就想問你,你這脾氣是誰寵出來的?怎生這麼天不怕地不怕?”
誰寵出來的?
她的眼神焦距模糊,看向遙遠的虛無。
那個男人,整天繃著一張冰塊臉,卻是天底下最寵她的人,不管她怎麼折騰,也隻是不痛不癢地訓斥幾句。而那訓斥,也深浸著男人的寵溺。
在他身邊時,她甚至覺得,她就是任性到想要天上的月亮,這個男人都能包容。
因為他,她越發肆無忌憚。因為她,明明無父無母,她卻幸福的像個公主,驕縱的那般不可一世。
所以失去霍東辰,她才會一貧如洗。
琳達的眼神冰冷:“你撒潑著小姐脾氣,是想讓誰來哄你?裴少?”
夏晴無聲笑了笑:“琳達,不用講了,我明白了。”
從失去霍東辰的那天起,她就再也不能像以往那般自我自由地活著了。失去了霍東辰的那天,她也連同著那個真正的自己一起失去了。
她有理想,她有音樂,卻沒有任性的資本,隻能——
向這個世界,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