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六章 別不理我(1 / 3)

夏汐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酒,她似乎一直都在給自己倒滿杯,又似乎一直都是獨步高樓在幫她飲盡杯中物。醺然恍惚中,獨步高樓說了不少話,但她都沒聽真切,更沒記牢。

或者說,她拒絕聽,也拒絕記。

他的每一句話都幾乎提到桑妮,她不能再聽到這個名字啊。桑妮桑妮桑妮……把她的心燙得揪擰起來,讓她對自己的責備又加深了一層。

她不要聽他說話,她想醉,永遠地沉醉,醉在此夜的溫柔裏。

於是她把整個身軀都倒在獨步高樓的懷裏,修長的手臂環上他的脖子——若非借助酒精壯膽,她想她一輩子都不會對哪個男人做出這種動作。

“夏汐?”獨步高樓接住她下滑的身體,將她抱坐在腿上,“你怎麼了?才喝了一點酒就醉成這樣。噢對了!你不會喝酒的,怎麼我沒想到,我真該死!”

她沒有理會,任他抱著,頭深深地埋在他的肩窩處,聞著他剛陽的體息。多希望此刻就是永恒啊,但願黎明不要來。

“你睡著了嗎?”拂開她的劉海,獨步高樓凝視她緊閉的雙眼,將唇落在她光潔的額頭上。他想,他也有些醉了,“夏汐,我今晚說的話你都聽進了多少?”

一句都沒聽進耳朵。夏汐在心裏回答道。

“你介意我和桑妮的事嗎?”獨步高樓擔憂地問,“你先不要睡,睜開眼睛,告訴我你不介意好不好?”

不介意。夏汐想,隻是他和桑妮之間有什麼事?他們不是夫妻嗎?隱隱約約中,她覺得在獨步高樓的述說中,自己仿佛漏聽了什麼,極其重要的。到底是什麼呢?她想再問他一次,但,頭好暈。

獨步高樓繼續問道:“我還有資格追求你嗎,夏汐?”

夏汐無語。

“求你,別睡。夏汐,你。”他緊緊地摟住她,心裏的不安一點點地擴散,“你很介意對不對?你是不是故意不理我?”關於他和桑妮的一切,他都對她明說了,然而她聽完後竟然睡著了,她怎麼可能這麼快就進入睡眠狀態。

“我在享受你的擁抱。”夏汐徐徐地說,“不要吵我。”

“夏汐……”心頭湧起狂喜,獨步高樓喃喃地道:“你都懂的對不對?桑妮她……”

我懂。可是拜托你不要再說桑妮了!夏汐仍是緊閉雙眸,柔軟的身子在獨步高樓的懷裏不斷地磨蹭著,她不知道自己的這種舉止對一個正常的男人是何其的致命與引誘。

溫香於抱,獨步高樓的氣息已經不太穩了,加之酒精的作用,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製力漸漸地超脫了控製,忍不住地,他再次捕捉了她的唇……

酒廊裏的燈光閃著迷幻的色度,幽幽暗暗的,形成某種曖昧。歐陽菲菲,一個過氣的情歌女皇,正用著她那沙澀的嗓音在不斷地煸情:“夜深了,我還沒睡……”

“有人說接吻就跟吃麵條一樣,要不斷地往嘴裏吸,是這樣的嗎?”嘴裏的氧氣幾近被抽光,夏汐不停地喘氣,迷迷糊糊地問著。

“是的。像我現在對你做的一樣。”獨步高樓繼續細細地吮吻著她。

“那麼你對我,要的不過就是一些麵條嗎?”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夏汐的頭高高地仰起,的雙眼盡是疑惑,她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麼的大膽,簡直有十足的勾引意味;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微張的雙唇有多麼性感,簡直充滿了十足的——

誘惑。

誘引得獨步高樓終於無法自製地將她壓在沙發上……

“嗯……”承受著他的重量,夏汐喘息地吟哦一聲。

“去我住的酒店可以嗎?”獨步高樓汗盈盈地,溫熱的氣息呼在她的唇邊,沒等她答應,便抱起她離開了酒廊——

這原本就是夏汐的意願。

她想和他度過一夜。就一夜。她想擁有一夜有他存在的記憶。

可是在最後的關頭,清醒與理智倏地回攏,她終是沒有突破道德的準則。

“我們不能這樣……這對桑妮、對桑妮——”

“不要介意我和桑妮之間的事,求你……”獨步高樓啃咬著她,從額門,到臉頰,到嘴唇,到頸項,蔓延而下……

“可是桑妮會介意,我覺得她好像在看著我們。”夏汐輕喃,他的熱情讓她莫名地喜悅,然而心底裏卻因桑妮的存在又泛起不安。

“夏汐——”

“我怕。”

停止對她的入侵,獨步高樓翻身側臥,把她抱轉向自己,溫言安撫道:“桑妮是個善良的女人。她連靈魂都是善良的。”

未去深究他的話語,夏汐聲音顫抖地說:“我真的怕。”

“噢,小傻瓜。你真是會挑時間折磨人。”拚命承受著渾身熱力膨脹的疼痛,獨步高樓替她整理好衣衫,吻吻她的鼻尖道:“那我們什麼都不做,現在就休息。嗯?”盡管這對於他是一項酷刑。

“我不要跟你躺在同一張床上。”夏汐低語,有點難為情地看著他。

“那我睡地板。OK?”笑了笑,獨步高樓翻下床底,朝她做了個睡覺的手勢,安分地合眼而眠。

你真是個可愛的男人。

今夜之後,我會更加眷戀你。雖然明白桑妮才是你掛記的人,雖然明白與你終究是不可能。

而這一夜,和你片刻的溫存,我且當是酒精作用下的片刻放縱了。

原來趙蘭清的那番話對我而言,是說來容易實踐難;所謂的一夜歡情,需要太多太多的勇氣,我沒有勇氣。

我原本想要你一夜的回憶,原來我連你的一夜都要不起。

你是我要不起的人。

天色微亮時,夏汐醒了。她睜開眼,關於昨夜的一幕幕在腦海裏不斷地回映。夜晚果然是一種讓人容易犯罪的顏色,幸而他們都克製住了。否則清醒過來,彼此要如何麵對道德心的譴責呢?

她看向地板,獨步高樓仍在熟睡,一隻手卷著垂落的床單的一角,緊緊地握住,像個貪睡的孩子。彎下身子,她的手撫過他平順的眉峰,再到挺直的鼻梁、緊閉的薄唇。

他真是個周正耐看的男人。

她要把他深深地烙印在心底。

末了,順平衣服,夏汐拿齊自己的所有物,沒有梳洗便離開了獨步高樓所住的房間。

獨步高樓,這一次,是真的再見了。她低低地這樣說給自己聽,眼淚卻迅速滑下來,像眼藥水,把眼睛洗得清明透麗。

走出酒店的大門時,夏汐將手機關掉了。

再見,獨步高樓——她與他不得不複原,重返道德的軌跡。

隻是,她並沒有立即回去,而是在街市裏漫無目的地遊晃。

她在某個街角的某間麵包屋喝了一碗豆漿、吃了一份三明治,當早餐。

她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看晨運的老人,他們有著幹淨明朗的笑容,一朵一朵,像花,開得很愉悅。

她去了美術館,看了幾位著名畫家的作品展,然後在美術館旁邊的飯店裏點了一湯一菜,淡然地吃著,是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