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 這次我是不會放手了(1 / 3)

不是周末,會所咖啡廳的客人不多,獨步高樓特意坐於靠近門口的位置,以便夏汐一進來,他就能看到。算一算,已經有三個月不見了。而他,也找了她足足三個月。她的不回應,讓他不得不借助私家偵探這一渠道。

S市不大,不消兩天,他的手中便握有了關於她的全部資料,包括她前些日子發表於某一時尚雜誌上的《溫哥華旅遊全攻略》。

這篇日記式的遊記,寫的都是他所熟悉的行程——基本上都是他帶她遊覽的行程——她原本就和他一樣,一直記得溫哥華的點點滴滴;她明明也和他一樣,放不下那時的情潮暗湧。

真好。

獨步高樓有點喜喜然地,眼睛未曾稍離每一個走進來的客人。就快看到她了!他曾自言自語地模擬了無數次再見她時可能會有的情形,然而無論練習多少次,夏汐的出現還是使他緊張不已——

她一進門就直接走向他,一襲青衣,像個深居簡出的道人。她的頭發與三個月前沒有多少改變,隻是有點亂和微卷。臉依舊是清瘦的,她沒有戴眼鏡,雙眼微微地眯起,沒有什麼精神。

夏汐站在那裏,神色安然地望著獨步高樓,心弦其實起伏不停。就是這個男人了,讓她沉鬱每個日夜。服務生走過來問她需要點用的咖啡。

“我以為你不會來。”獨步高樓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帶近懷裏,擁坐在位置上。再見她的狂喜衝擊得他有點手足無措。

夏汐蹙起雙眉,受過傷的手關節有點吃痛,加上某些禁忌,她稍稍地掙紮了一下,道:“你,放手。”

“不。”把她摟得更緊,獨步高樓一語雙關,“。”

她的眼淚開始不聽話了,“是嗎?”心底有小小的喜悅,猶如花火,可是一閃就沒有了。唉,她為什麼要因他的話而或喜或悲?

“是的。”他更加緊地握住她的手。

夏汐痛得低叫一聲:“痛——”

“對不起!”獨步高樓急忙鬆手,“我忘了你的手曾經摔傷過,對不起!”

當私家偵探把一貼她的資料送至他麵前,並告訴他她從樓梯上滾下來的事時,他簡直呆住了。那時,他正瘋也似的尋找她。

咖啡上來了,夏汐端起杯子啜飲一口,很苦。和心一樣。

“你的手,現在怎麼樣?”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還擦著藥酒。”她淡淡地道。疼痛的手有藥酒療傷,一樣痛著的心可有治療的藥方?

“哦。不要緊吧?”獨步高樓鬆了口氣。

“你說呢?”手與心的傷痕都來自於他,她卻沒有勇氣更不能夠對他承認什麼。

“夏汐……五·一你去哪旅遊了嗎?”

“沒有。”摔得遍體鱗傷能去哪裏?

而獨步高樓也在問出話之後才發覺自己問得多餘。“呃,你當時是怎麼摔下樓梯的?”這會又有點像是沒話找話。

“我閉著眼睛下樓,精神不好,腳一軟就摔下去了。”夏汐如實地說。

獨步高樓凝視她的雙眸,“是在想我吧?”

他怎麼知道?!簡直讓她心驚肉跳!可是她不會承認的。自從遇上他,夏汐發覺自己越來越不坦白。“我向來對傾斜的梯麵有種莫名的恐懼感。”她有點做作地笑起來,“我可以穿著高跟鞋跑步,卻不太敢下樓梯,就這樣。”

“像山上的蝴蝶一樣飄下去嗎?”獨步高樓問。想起溫哥華,她曾告訴他的小黃蝶死亡事件。

“你還記得?”夏汐的心一陣抽痛,記得蝴蝶就是記住了她對不對?

“我記得你說過的蝴蝶。或許你已經忘記了。”

“是忘記了。”即使記得,又有何用?他已經有太太了!這一個認知讓她變得漠然,對他的漠然。夏汐一下喝光了杯子裏的熱咖啡,燙得眉目皺在一塊,“要是沒什麼事,我想先走了。”心一旦冰結,什麼都變得清醒。

“別走!”獨步高樓按住她的肩膀,心有千言卻不知從何說起,“夏汐,請你不要躲著我。我找了你那麼久。”

她的淚終於流下來,怎麼掩藏也掩藏不住,“不要這樣。我並不堅強。”一滴珠淚隨著她的低頭跌落在空的杯子裏,無聲無息。

“我一直在找你,你應該知道的對不對?四月、溫哥華、海上日落、醉酒的夜——這些你都記得的,對不對?”

“不……”夏汐搖頭否認,有時候,忘記總比牢記好,“往事”是個傷心的符號。

獨步高樓把她臉頰上的淚拭擦掉,他的心也不好受,“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或者說錯了什麼。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你讓我的心——我的心——”

“我影響了你嗎?”

“是的。”

“抱歉。”夏汐道。他沒有錯,錯的是他們不該相遇,更不該再遇。不該相遇的兩個人不斷地遇見,隻會不斷地傷害彼此。

除了彼此傷害與猜疑,還能怎樣?

“該道歉的人應該是我。”獨步高樓把她擁入懷裏,低低地道,“我真的很喜歡你,夏汐。”

“可我已經不喜歡你了。”

“你為什麼不再喜歡我?”

“因為——”夏汐哽咽著道,“之前的我對你,隻是迷情,與愛情無關。”

“那麼,你在《溫哥華旅遊全攻略》上的那句話‘喜歡上你,是一種沉淪’怎麼解釋?夏汐,你對我和對自己都不夠誠實。”獨步高樓追問。

原來,是自己的文字把心掏空。她惟有默認,“你請的私人偵探真是出色。”

“對不起。我無意窺探你的生活。我渴望見到你。尋人啟事刊出後,我一直在期待你的回應,但是你沒有任何音訊。悵然若失時我多麼希望你會打我的電話。”等了三個月,以至後來終於等不下去了,他才找上私家偵探。再見不到她,他想他大概會崩潰了。她是讓他失去自控的罌粟阿芙蓉。

“我不敢打。”淚水成串成串地掛落,心不止地抽搐,夏汐低喃:“我不能打,你明白嗎?你是已婚男人,我不能介入你的家庭。無論以哪一種方式,我都不能。你明白的,是不是?我不想你出軌,更不允許自己成為心靈的罪者。”

果然!

醉酒的那一夜,他所說的,她統統都沒能體悟。獨步高樓急急地道:“夏汐,我和桑妮並沒有結過婚!”

夜夢驚雷!

夏汐登時呆掉了,也傻愣住了。沒有什麼事會比這一件更令她震驚的?

她愣愣然地,好久才能把眼睛聚焦在獨步高樓的身上,她把他從頭看到腳,從左看到右,許久才擠出一句話來,“你,在拿我開玩笑是嗎?”

“不。是真的。”獨步高樓辯解道,她的神情讓他有點無以自主,“我跟你說過的,如果你還記得的話。在聽完音樂會的那晚,在酒廊裏,我告訴過你,我和桑妮雖然以夫妻相稱,其實連未婚夫妻都算不上。桑妮她——她在和我訂婚之前就消失了……”隔了幾年的往事,再次提起仍舊讓他自責和傷痛。

“我不懂。”夏汐的樣子依然呆呆的。

“你知道卓氏集團嗎?”

“在今年的世界電子百強中排列第12名的卓氏?”夏汐機械地問。許之寧出國之前似乎就是在卓氏的S市分部任職。

獨步高樓點頭,繼續道:“桑妮就是卓氏老總載的大女兒。她父親限定了我和她交往的條件,就是必須入贅卓家,以卓氏之子的身份接任卓氏總載之職。在那之前,我長期漂在海上,沒想過會遇到桑妮,更沒想過會有這種事,雖然卓氏總載的位子很吸引人。

“桑妮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孩,隻是有點調皮。我們訂婚的當晚,她卻收拾了行李說要去溫哥華遊玩。其實我知道她是替我避開訂婚晚宴。就這樣,我們沒有理會桑妮父親給我們安排的晚宴,興衝衝地去了溫哥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