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畢竟是寫小說的,雖然她是清水派,並沒有情色描寫。但作為功課,她看過的相關資料很多。理論還是可以指導實踐的,所以她能判斷出穆君遠的沒經驗。
開學研三的男生,一個各方麵都很優秀的男子,竟然沒有任何經驗,甚至比博覽群書和電影的她還青澀幾分。
她其實是清醒的,或許是。她在那一刻隻想離他近一點,所以她不後悔。雖然她毀了他的清白,可至少有她的賠給他。他的呼吸在她耳邊響起,她能聽到他激烈的心跳,感覺到他的溫柔和火熱。他向她交付他,她也交付了自己。而那一刻,伴著疼痛和淚水,卻感覺到一絲幸福。
其實這種事,和言情小說裏描寫得真的太太太太……不同了,和她看過的情色文學也差得很遠。她沒有那種死去活來的快感,卻有著太多複雜的感覺。以及,一絲喜悅和幸福感。
當她在晨霧中睜開眼的時候,她看到他的臉,在她麵前。他的眉展著,一雙眼中孕著深情。他的唇薄薄的,她記得它在昨晚帶給她怎樣的戰栗。他的呼吸在她枕邊,他的心跳在她身旁。
忽然之間想起一句話:最大的幸福,在於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你。
是的,一睜眼看到他,看他在她身邊。那一刻,沒有絲毫的後悔,沒有丁點的不悅。竟然有種感覺:其實這樣,也不錯。
能夠在他枕邊醒來,能夠對他微微一笑。這樣,就算是幾十年,似乎也可以呢。
是的,她仍然不知道怎樣可以叫做愛情。但她想,這樣的不後悔,延伸下去,或許,也是一種愛情和永恒。
他說,嫁給他。她沒有回答他,答應他的衝動讓她驚訝。女人啊,是不是總因為一時的感動和衝動,做出讓自己一生後悔的事?
會嗎?她會嗎?
不,她沒醉,她很清醒。誰能說那時的她是神誌不清的,此刻的她方是清醒的?
或許,是正好相反吧。我們的愛情,是感情。此刻她深思熟慮的,不過是生活,是未來,是得失。也許,睜開眼那瞬間,想在他身邊一生的願望,才是愛情。
也許吧,誰知道!
“程心,你進來一下!”總裁室的門大大地開著,因為Jeremy再也不需要掩飾桌子上與原清商的照片,Jeremy的聲音很清楚地傳出來,打斷程心的走神。
穆君遠早上接到導師電話,匆匆離去。這也算是給了程心一個考慮的空隙,而她不顧不太舒服的身體(穆君遠一再告訴她請一天假),還是要來上班。唉,她真是勤奮的好員工。
Jeremy派她去“接客”——到機場迎接客人,程心一邊哀歎如今成了接客小妹,一邊匆忙出了Guide大樓。代表老板接待客人,證明她姑且也算是“心腹”了。
忙了一上午,吃過飯後,程心回到公司。
一進總裁室,程心愣了。穆君遠站在她桌子旁邊俯下身,手中還握著鼠標。他看到程心進來,臉上現出一絲笑,卻笑得極為公式化:“很抱歉,我來的時候看你的電腦屏保,想讓它進入睡眠狀態……”
程心怔住片刻,穆君遠臉上的笑讓她覺得異常不安。然後她忽然想起來一件事——
臨走的時候,她忘了把Word關上,而且就讓它占據了整張桌麵!
程心忙跑到她的辦公桌旁邊,飛快按住電腦電源,“嗒”的一聲,電腦關機。
穆君遠輕輕地說:“我……已經看了……”
“啊?”程心抬起頭看著他。
“學姐的眼中,從來都不曾有過我……”穆君遠微微笑著,“無論是大學,還是現在。我昨晚一直在害怕,怕我的卑鄙讓我失去你……可,我從來就沒得到過,何談失去?”
“君遠……”
“我鼓足勇氣去文學社的時候,我知道你有了男朋友;你和他分手,我寫情書,寫了一張又一張,你過來教我怎麼寫,告訴我怎麼交給另一個女生;我去學跆拳道,我參加校內係裏各項活動鍛煉我自己;你離開學校的時候,我約你兩天後在我們初識的地方見麵,然而,你始終沒有來,甚至換了手機號……學姐,我知道你拒絕了我,可我仍然不服氣。我打聽出你在Guide,我過來打工,你目光注意的對象換了一個,卻從不曾是我……那天晚上和你第一次見麵的彭南都能得到你關注的眼光,而我,隻是你偶爾掃過的一角。”穆君遠幽幽地說著,臉上幾乎沒有半分表情,唇邊微微翹起,卻沒有笑意,而是一絲冷然。
程心越聽越心驚,她伸出手去握穆君遠的手:“不是這樣的——”
穆君遠揮開她的手,唇角翹起的角度加大:“學姐,糾纏了你這麼久,真的是很抱歉。你說得對,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再怎樣強逼著也不能讓喜歡喝茶的人去喝咖啡,不是嗎?”
她說得對?她什麼時候說的?程心愣了下,然後想起,似乎在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她這麼說過。
忽然間,她和他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在腦海中飛快閃過,閃得她有些頭暈。是的,他愛她,愛了很久很久了。她也許不是完全不知道,她隻是不去理會不去在意。仔細想來,她對他的不甚在意,她對他有些高高在上的態度,是不是因為她知道他愛她,所以有恃無恐?
他折方勝給她,她弄丟了卻不在意。在她心中,這個學弟是不用太過在意的,因為——她不會得罪他。
或者,她不怕得罪他。
他隻是學弟,一個小男生,不用太在意。她不在意他對她的任何看法,討厭,或者喜歡,對她來說都無所謂。她沒必要為別人的感覺負責。
前提是,她不在意他。
“君遠,當年的事,我慢慢解釋給你好嗎?你不要用這種語氣,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子……我……”她開始解釋,因為開始在意。在意他忽然漠然的表情,在意他漠然之下的悲傷。她,不忍心看他傷心。
“我想像的又是什麼樣子呢?”穆君遠勾起唇角,“你能說你現在喜歡的不是Jeremy嗎?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又何必強求?強求很丟臉,不是嗎?”
“我……我是對老板有過一點點的非分之想……”程心艱難開口,她的驕傲並不允許她解釋這種事情,可她還是說了。畢竟,這不是她書裏的世界,她不是主宰,“可……那不過是自己YY……呃,就是拿身邊的帥哥來想像,這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