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天魔入黃泉
據《山海誌。陰陽篇》所載，酆都東西長五百裏，南北八百裏，城高十三裏，乃是地府之都，冥間諸獄皆設於酆都城中，另有十殿閻羅，統管冥間吉凶，發落死魂罪惡。
四野茫茫。在這片陰沉灰暗的大地上，縱然窮盡目力，也不過能望出去千丈之遙。目力所及之處渺無生機，蒼野上忽然泛起一層淡淡黑霧，奔騰來回。黑霧越來越快，卷起無數碎石浮沙，自大地上呼嘯而過。層層疊高的黑霧已然化成一道十餘丈高的霧浪，轟然拍下！
常天徐徐張開了雙眼，露出一雙閃動著幽幽暗藍光華的眼眸來。他身軀其它部位盡是由影霧組成，盡避凝練之極，實際上仍是有形無質。惟有這雙眼眸，赫然已是有形有質。仔細望去，他雙眼清澈如寶石，但那湛藍卻是深不見底。狹長的瞳孔如鋒利刀鋒，左邊瞳孔深處可見熊熊暗紅火焰，右瞳卻是蕩漾著深碧色的波濤。這雙魔瞳似蘊含了無窮玄妙，卻絕無半點暖意和生機。
他雙瞳一開，一道無形冰寒氣息立時向四麵八方散去，瞬時席卷千丈，為空曠荒涼的蒼野平添了許多寒意。
“想不到幻中有實，實中有幻，幻境的最深處竟然連接到了冥界黃泉之處，此番虛實顛倒，不知今夕何年？待我前往森羅殿問個明白。”蒼野深處忽然一道殺氣衝天而起，遙遙望去，殺氣激起的灰黑色龍卷風扶搖直上，怕不有百丈之高！
遠望萬裏，那一堵深黑色的巨牆上端直沒入空中黑雲之中，根本看不到盡頭在哪裏。再向左右張望，酆都之牆也是無有窮盡，就似整個地府冥間都被這堵巨牆給攔腰截斷。
待常天來到近處，又有一條長河無邊無跡攔住去路。
這一道河何止千萬丈？一眼望去，但見浩浩煙波，煙霧彌漫，根本看不到對岸在哪裏。長河上方盡是茫茫的黑霧，沒有天空，沒有日月。
此時，常天立在河畔。腳下卻而是毫無水聲。靜靜地深吸了一口死氣，此河無聲無息，無影無蹤，片物不載，想必已是傳聞中的弱水。深黑河岸中淡灰色的河水了無生氣，一道道蕩漾而來的波濤湍急無比，水下鬼影幢幢，不知淹了多少冤魂在裏麵，伸臂擄拳，做呼號哀呼之勢，常天自是不理，眼中神光爍爍，一揮手招出一團狂風，卷入茫茫弱水深處。
少時，隻見河麵上有一輕舟，業己離岸三丈，在湍急的水而上團團打轉。看那輕舟小如蚱蜢，堪堪容納得兩三常人，撐舟者身著鬥笠蓑衣，正是傳說中的擺渡人。
那擺渡人見了常天，舟頭一偏，已向這邊駛來，轉眼間就停靠在了岸邊。四下一望，四野黑沉沉，空曠曠。那葉輕舟隻在離岸三丈處盤旋，也不知是他不願開船，還是波濤洶湧無力前行。
弱水三丈處似有一條無形邊界，三丈之內遊魂可踏水而行，一過三丈，則立時為濤濤弱水吞噬，再也不見出水。
那擺渡人忽然幹澀笑道：“我們雖然是來者盡渡，但能登船的都是有緣。公子坐穩，我們這就過河去了。”
輕舟靈巧地調了個頭，向茫茫弱水對岸行去。這一次借舟渡河，常天方知弱水之浩蕩無邊！眨眼間小舟已在弱水上行了數個時辰，仍看不見對岸，迷離霧霾無窮無盡，常天舉目四顧，所見盡是濤濤河水，連常天先前看到萬丈連天的酆都都沒有半點影跡。那擺渡人忽然停了舟，向常天道：“再向前就有大風浪了，十分凶險，不知公子帶足了渡河之財物沒有？若無渡資，就請公子在這裏下船。”
常天眉頭微皺，便已了然。地獄中人皆是一介魂身，根本就是有形無體，又哪來的渡河之資？那擺渡人停舟河心，四下皆是片物不載的弱水，讓他如何下船，分明是勒索。既是如此，若是殺之，自己又如何渡過這茫茫弱水？那撐舟之人並非蠢貨，又豈會不明白已身之異？如此勒索，分明是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