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長熙醒來的時候,對前一夜的記憶並不多,隻大概記得自己在染香樓裏喝了一大杯奇怪的茶,緊接著,便失去了知覺。
醒來之時,她發覺已經睡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的衣服卻還是前一晚那般亂七八糟。
洛長熙此時心中隻有兩個念頭,第一是自己應該是被公儀凝送回來的。第二是喝了那個奇怪的茶之後,竟然睡得還算不錯,仔細感覺一番也並未覺得有什麼不適,看來真如公儀凝所說,隻是個摻雜了迷魂藥的茶而已。
她像往常一般起身換衣,直到坐至鏡子前梳頭的時候,她才恍然發覺自己早就習慣成自然,穿了一身男裝。
似乎應該換回女裝了。
不過,在這之前,洛長熙又想到了前一夜在染香樓發生的事。
有人上門來找了麻煩。
——竟然敢在蒔花道上鬧事,來人的確有幾分膽子。
而事敗之後,那些人竟然全都服毒自盡,這麼一來,事情就變得嚴重了,絕對要仔細查一查才行。人雖死了,屍首卻還在,必定還會有其他的線索。那麼,倒是先不必換裝了,免得京兆府尹不認得她這位女“殿下”。
洛長熙梳洗之後吃了東西,收拾妥當就準備去一趟京兆府。
其實洛明德說得沒錯,這一月之內,她的確沒去過幾次京兆府,連進府的路都不算太熟。但染香樓這一樁案子,出在京內,對方又藏頭露尾鬼鬼祟祟,那麼,她就非得要大張旗鼓地明著去查探查探不可。
至少,敲打敲打那一躲在暗處的勢力。
洛長熙還未出門,景青就來找她了。
這麼些天裏,景青每日除了在京內暗查之外,還要入宮去祿庫查檔,查了許多天都毫無所得,洛長熙倒也沒急著催她。可現在她興衝衝地跑來,一看便是有了消息。
但洛長熙並沒先急著問消息,而是先被景青的裝扮給嚇了一跳。
景青……
穿了一身湖水綠的衫裙,挽了一邊小花髻,全無一點平日的大大咧咧,行動之間竟然多了幾分溫婉賢淑的味道。
洛長熙愣住了。
“你這……”
景青很快意識到洛長熙的意思,訕訕道:“其實我也不想的,但是我爹他……他不知道從哪兒知道你要招駙馬的事了……就說我也年紀不小了,讓我娘也給我預備著,逼著我換回女裝,怕我嫁不出去來著……”
洛長熙很想笑,可想想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此時正與景青兩人同病相憐,便又忍住了,隻是稱讚道:“很不錯。”
景青不敢反駁,隻好可憐巴巴地說:“殿下就不要取笑我了。”
洛長熙笑了:“我這是真心誇讚,你若以後都打扮成這樣,很快就能嫁出去。”
景青聽了,麵色發紅,隻好趕緊轉移話題,搶著道:“殿下還笑我呢,今日京內關於殿下的傳言可比我要熱鬧多了。”
洛長熙有些莫名其妙:“什麼傳言?”
“傳言都說昨夜裏,殿下在染香樓裏鬼……鬼混……”景青小心翼翼地說出“鬼混”二字,見洛長熙並沒什麼不高興的樣子,才接著說,“還說殿下喝多了死纏著花娘不肯回府,又是脫衣服又是撒潑的……”
脫衣服?!撒潑!
“……後來嘛,還是個花娘將殿下送回來的,不過殿下到了自家門口,又不肯下車,竟然讓馬車去踹門,鬧得整個福泰街都不安寧……”
踹門……
“京內將殿下這一樁奇聞傳得繪聲繪色。我原本當然是不信的,可是……”景青又看了一眼洛長熙,才道,“可是我剛才來的時候,見到府門果然壞了,正有人在修理……”
那個公儀凝!
洛長熙簡直要氣瘋了。
公儀凝平時胡鬧也就算了,竟然還趁她昏迷不醒的時候做出這種事來!如今鬧得滿城風雨,不用想,洛明德肯定也知道了。到時候會不會又把她喊進宮罵一頓?洛長熙覺得頭痛萬分,心裏想著一定要給公儀凝一個教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