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長熙離開禦書房時,已將洛明德突然交代的差事想明白了。
前陣子洛明德便提到過,說她回京已有數月,之前所約定的三月之期早已到了。當時洛明德就曾經說過——
“三個月之後,不管你查到還是沒查到,此事都不許再繼續,另外,最終查出來的結果,必定得盡數回報給朕。”
……
雖然洛長熙後來的確查到了一些線索,但她也隻與洛明德說了個大概。至於那些不太確定的細節與毫無憑據的猜想,她都沒有提起過。所以,在洛明德看來,這事的確可查,但似乎也並未有洛長熙當初所說的“甚至關乎整個大巽”那般嚴重,而且,此事也並不是非要洛長熙來查不可。
京兆府尹岑大人已遞交過不少折子了。
那麼,洛長熙便不應再耽擱在這個虛無縹緲的“查案”上。
至於洛明德突然讓洛長熙教導洛昶之的事,很顯然,這並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他所說的什麼“管教”,而是早有預謀。
洛明德……
他想舀回襄南軍的統帥大權。
其實自多年前起,襄南軍便落入淩家這一支,先有淩家先祖將領,接著又有淩妃、洛長悅、洛長熙……總之,就沒回到過皇帝自己的手中。一來的確是這幾人厲害,個個都是將帥之才,二來也是淩家這一脈在襄南軍之中早已根深蒂固,一時之間拔除不了。
這麼一想,洛長熙又覺得當年洛長悅回京之後,洛明德說什麼“朝內無將才,隻得委屈你出征”大概隻是個場麵話,他那時剛登基不久,對淩先太妃及娘家這一勢力還不敢妄動,這才將襄南軍交給了她。
多年之後,眼見南疆安定,洛明德便一道旨意將洛長熙召了回來。
他原本的計劃也許是先給洛長熙招個駙馬,接著便以成親之後應留在家中為由,再讓洛長熙教授他的長子洛昶之。誰知駙馬沒招到,洛明德便隻好直接進入正題。
之後,等洛長熙成了洛昶之的“師父”,待洛昶之學有所成,他再適時提一下要其將襄南軍的兵權交給洛昶之,想來洛長熙也不敢違抗。經過這麼一個“認師”,洛昶之舀到襄南軍就變得順理成章,襄南軍將領自然也沒什麼可說的。若洛長熙還妄想奪權或者有其他什麼心思,洛明德就可名正言順地給她冠上一個“謀逆”之名了。若洛長熙乖乖聽話,那就更好了,沒了兵權,她不過也就隻是個公主,多給點賞賜也就打發了。
洛長熙不得不承認,洛明德的思慮甚為周全。
她歎了口氣。
其實洛明德根本沒必要這般麻煩。
因為洛長熙根本就沒想過要一輩子都死攥著襄南軍在手。如今南疆已定,她早想好了要還權。至於她為何一直拖著,又非要查出鷹堡之事,是因為洛長熙覺得,鷹堡既然是在她任上發現的線索,便應由她來解決。待解決之後,她自然會給一個交代。
這些她從未與洛明德說過,隻因她覺得即便說了,洛明德也不會信。
不過,若反過來想,身處於洛明德的位置,她還真算是個“眼中釘”。
原本就無孰是孰非,隻是立場不同罷了。
洛長熙想了一路,不知不覺已到了禦花園,找幾個宮人問了幾句,大概知道了洛長悅與公儀凝的去向——
擷香水榭。
洛長熙加快了步子,匆匆朝那邊走去。
這一年的秋日拖得甚長,往年此時都已步入初冬了,可現如今卻是豔陽高照,還略有些燥熱。因此,這禦花園中的花期也延長了,渀佛要將最後一點顏色都要用盡一般,生得十分豔麗迷人。
那擷香水榭之畔,便有一大叢開得正好的美人蕉。
洛長熙見那花開得喜人,便先走近了,想品看一番。誰知她才走至那美人蕉前,便聽見花叢之後傳來一陣動靜。
緊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