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你也有靈魂的嗎?
木偶:我不該有靈魂嗎?
惡魔:(視線透過木偶投向不知名的遠方):因為你沒有生命……至少我以為是沒有的。
木偶(發出刺耳的笑聲,似死人不帶生氣的臉上毫無表情):是的,我沒有生命,也沒有靈魂,但我有了感情,從一開始會說話就有了感情。感情讓我有了靈魂,一個做人的靈魂。
惡魔:既然你已經是人了,那麼我就實現你的願望了,我在今夜會帶走那個男人。
木偶:不,請帶我們一起走,我不想當人了,也不想當木偶,隻想跟著他,這樣他就不會寂寞了。
惡魔(微笑,快樂的微笑):對不起,我做交易一向很公平,我不會帶走你的,因為我承諾要讓你成為人。
木偶不說話了。
惡魔:多傻,怎麼能同我作交易呢?我隻做讓自己快樂,讓別人痛苦的交易。
舞台劇《會說話的木偶》最後一幕
“易安?”邱惠珍輕敲女兒的房門,小心翼翼地探問。
“什麼事?”房內的人隔了好一會兒才打開門,疲倦的容顏殘留著一宵未睡的頹喪痕跡,充滿血絲的雙眼卻找不到昨日的淚痕,她根本就沒流淚。
“沒什麼,想問你晚飯要吃什麼,我去菜場買。”
“隨便。”她低垂頭。
“冰箱裏有你愛吃的草莓。”
“嗯。”她隨口應一聲,胃早已在煙與酒的浸泡下失去饑餓的感覺。
“那我去買菜了。”邱惠珍不知該說什麼,自她得知女兒與歐陽睢分手後就不知說什麼。
“媽。”裴易安突然叫住母親,“我想離開東域一段時間。”
“去哪兒?”
“不知道,隻是隨處走走。”她還是低著頭。
“什麼時候走?”
“現在。”
邱惠珍並不意外,這些年來她女兒的行事風格就是這樣不以常理判斷的。
“出去走走也好,但別忘了打電話回家。”她能囑咐的僅有一句話,然後跑回臥房取出一張儲蓄卡,“這是你父親留下的一小部分錢,帶在身邊以防萬一。”
她父親?她接過硬質的卡,笑了,辛酸的笑容。
“媽,找到合適的人就抓住機會再嫁一個。”
“什麼話,你媽的年紀還談什麼嫁不嫁的,倒是你……”
“我?我不會有人要的。”她自嘲。
“小睢他……你們到底是為什麼分手?從沙島回來時不是好好的?才一天,怎麼就……”
“他要結婚了,兩個月後,他是遠航集團的繼承人,沒想到吧?你女兒今年的運程還不是普通的好。”她邊繼續對自己冷嘲熱諷,邊轉身回房整理衣物。
邱惠珍吃驚之餘也隻剩歎息。
遠航集團的繼承人?她女兒真的是高攀嗎?
“東西都理好了,兩個月內我就回來。”她提起一個簡單的背包,落寞地笑著。兩個月的漂泊就夠了,她不適合四處的悠遊。
“別忘了常打電話回家。”另一人再叮囑一遍。
裴易安不再回答,背對著母親揮揮手,算是再見。她害怕那印在一條條皺紋中濃得化不開的滄桑。
現在,愛她的仍留在她身邊的人隻有她母親了。
深夜急馳的火車上,裴易安看到的隻有映在玻璃窗上自己困乏的容顏,青白的臉,腥紅的眼,似被打入魔界的吸血妖,已失去了救贖的希望。她已顧不得誰愛她,而她又傷害了誰,她什麼都顧不得了。
她在奔逃。逃避什麼呢?
任身體隨火車的節奏搖晃著,她迷迷糊糊困累地想。
是逃避東域這座繁華的傷心之城,逃避她同歐陽睢的所有回憶。
她再也支持不住合上眼,沉沉睡去。到哪兒?什麼時候醒來?她都無所謂,誠如那些曾困擾她的感情問題。
她還需要歸路嗎?
她同歐陽睢分開了,大概再也不會在一起了,可是在幕後策劃了一切的人真會對這結局滿意嗎?
“去把紀霆風從手術室拖出來,要不然我就砸了這間院長室!”
才為一名病人做完手術的紀霆風還沒踏進自己的私人房間就已聽到不速之客的咆哮聲。他又氣又好笑,遍尋不著人影的楊曜終於現身了,但還是魯莽如以前。
“你還可以砸了我的醫院,但別忘記賠償,置於要多少倍的代價才合適,我會考慮的。”
“院長!”被楊曜鬧得狼狽之至的護士們一見來人感激得隻差沒痛哭流涕。
“你們都出去吧,把門帶上。”他懶得看楊曜火山噴發的怒發衝冠樣,故意翻起桌上的專業書,他才不想理這令人頭痛的神經病。
“紀霆風!你混蛋!”受到冷遇的人更是滿肚子怒氣加怨氣,他揪住對方的白大褂領子,殺氣騰騰。
“哦?怎麼個混法?你不也是混蛋嗎?這幾星期去哪兒鬼混了?”他不慌不忙地微笑道,以柔克剛。
“我問你,睢為什麼會同邱雲結婚?”楊曜妖異的瞳孔化為兩簇熊熊火焰。
“這應該去問歐陽睢才對吧?”他無懈可擊的笑容與反問使質問者一時語塞。
“可是你答應過我,要幫我拆散他們的。”他的音量已略有降低。
“在你的配合下,他們不是已經分開了嗎?”
“可是又有什麼用?睢就要同邱雲結婚了,這同以前有什麼兩樣?你答應過我的。”他又拉高了嗓音。
“我隻說幫你拆散他們,又沒說讓歐陽睢一輩子當光棍。”紀霆風總是有很完美的理由來為自己開脫。
“但這跟本沒區別,睢還是要同別人在一起,我不要他娶任何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