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落在崇聖殿前的廣場上,時隔多日重臨此地,恍惚間他又回到了那個喧鬧的早晨,自己心情忐忑的等著入宗測試,然而時過境遷,人未變,心境卻變了。
也許今日過後,一切都將徹底改變。
感受到柳弘銳關切的目光,楚雲啞聲道:“師父……”
柳弘銳走過來,如父親摸了摸楚雲的頭,輕聲道:“孩子,有什麼話就說出來吧,不管如何,師父都在這裏。”
楚雲鼻子一酸,強自壓抑了洶湧的情緒,點了點頭,開始講述起來,從自己的父母被殺,被擄入冰魄迷宮,而後偷出明神鑒碎片逃跑,拜進落塵宗。
全場一片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眼含同情的看著楚雲。
一個剛剛十七歲的少年,卻經曆了許多人一生也無法經曆的痛苦,父母被仇人殺死,自己卻在酷寒的魔宮裏一忍就是十年,更能保持本心,沒有被魔念侵蝕,進而奔逃出來,這何等的堅毅!
當講到明神鑒碎片時,何長老和玉仙對視一眼,都有些驚異,卻沒有打斷。
楚雲繼續講著,進入落塵宗從頭再來,卻被當成廢物,憑借著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提高,取得了築基境界冠軍,參加道尊祭典。八宗較技時,麵對魔修突襲,不得不解開封印,拚死將對方擊殺,卻又擔心不被認可和給宗門帶來麻煩,隱姓埋名。
所有人的目光都從同情變成了感歎。
再到楚雲講出自己為了林清月遠赴峰林海,得知落塵宗有難,請動山海妖宗出麵,他們的目光又從感歎變成了敬佩。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將整個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沒有質問,沒有懷疑,楚雲立在場中,突然覺得如釋重負。
何長老撫須道:“好孩子,我落塵宗能有你這樣一位弟子,實在是宗門之幸,明心,你看此時該如何處理?”他雖然修為通玄,在落塵宗的地位最高,但畢竟不是掌門,此刻也隻能讓越明心決斷。
越明心對楚雲的印象一直很好,如今水落石出,除了楚雲進入落塵宗之前的事情無從查實,之後的樁樁件件都有可以證明。他還有什麼可猶豫的,當即高聲說道:“清雲,此事我已經明了,身帶魔功非你之錯,但正魔不兩立,你還年輕,追尋大道也才剛剛開始,現在便散去魔元吧。”
楚雲心潮澎湃,正要答應,卻想起仍舊昏迷林清月,重重跪在地上道:“弟子……生是落塵宗之人,死是落塵宗之鬼,從未有過二心,但這魔元,弟子暫時不能散去。”
所有人都以為楚雲會答應,畢竟他才十七歲,今後的路還長,沒想到他竟然拒絕了,一時間群情騷動。
“楚師弟,那魔元有什麼好留戀的,趁早散去為上,小心魔念攻心啊!”
“就是啊,楚師弟,我們都看好你,以你的堅持和天賦,飛升也不是不可能,何必在乎現在這一點點實力?”
在場的隻有張清成和羽家姐妹明白他心中所想,不約而同的歎了口氣。
越明心也有些詫異,問道:“清雲,你這是為何?”
楚雲使勁咬了咬牙,目光中滿是決然:“掌門,各位師長容稟,前不久我一時不慎,玉仙宗主賜下的情玉被那韓立奪走,此事皆因我而起,無論如何我也要尋回情玉,救醒清月!若散去了魔元,弟子便失去了一切機會。”
越明心恍然大悟,嚴肅道:“我落塵宗畢竟是真修門派,若以你現在的情況,我實在無法將你重新收入門中,此事你要考慮清楚。”
柳弘銳當即站出來反駁道:“掌門這話說得不對,咱們是真修門派不假,更獨守北地門戶,抵抗魔修千百載,可你看看,真到大事臨頭,又有哪些真修同道肯出手相助?何其令人失望!我這徒兒也是有苦衷的,憑什麼就不能回歸宗門?”
越明心滿臉苦笑,搖頭道:“話雖如此,可祖宗傳下的製度也不是兒戲。”
林明亦身為林清月叔爺爺,對她最是疼愛,也最是擔心,此刻見楚雲為了林清月不惜脫離宗門,仍舊忍不住勸道:“傻孩子,清月之事我們大家都會想辦法,你這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