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四章(3 / 3)

“是啊,有七天的假期。”紫欣問,“那你呢,你會逗留幾天?”

“說不定,三四天吧。”

“你去哪個城市?”

“瑞士。”

紫欣有些失望,“我們先到雅典,一天以後再轉去桑多裏尼島看愛琴海,你要不要過來一起玩?”

“紫欣!”她說這話的時候,被顏歆喝了一聲,“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不用工作的嗎?”

啟航看到心愛站在顏歆的身邊,她穿了一件白色的極為厚重的大風衣,臉色有些發白,一雙眼有些慵懶的神情,整個人無精打采的。他突然也無精打采起來。

她應該和他說些什麼吧,還是他應該主動去說些什麼?

或許是天意。啟航拿到登機牌的時候,改去瑞士的班機因飛機故障停機了,考慮到時間問題,機場的工作人員說最近去西歐的航班是希臘的那一班,正好沒有多少人,機場工作人員承諾說,到了希臘機場,會再有專機送各位去瑞士。

心愛越過一個穿著白衣的女孩,坐到12A的座位上。她低下頭扣好安全帶,再抬頭的時候,那個女孩起身,另一個人坐到自己的旁邊。

“你怎麼會坐在這裏?”

心愛抬起了頭,看到啟航坐在剛才那個白衣女孩的位置上。而問話的人是紫欣,她和歆欣的位置就在心愛的後麵。

紫欣一把搶過了他手中的機票存根,念了起來:“18B,你的位置在後麵。”

心愛看到18B的位置上,坐著剛才的那個女孩。顯然,他們換了位置。

心愛打開扣好的安全帶,想站起來,和紫欣換一個位置。啟航擋了她一下,他小聲說:“我有事要和你說。”

那份認真的表情,讓心愛動作緩了下來。若是這樣離開,會不會太小氣了一點。

她坐了回去,既然當事人都沒有反對,後麵兩個人也就乖乖坐了下來。

心愛縮在椅子上,啟航問:“看你一直無精打采的,生病了?”

他一直看著她嗎?心愛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大衣的領子很高,豎起來讓人不易發覺。

啟航有些責備地說:“不舒服還跑這麼遠?”

他今天有些不太一樣,是關心她嗎?心愛偏頭,這個人怎麼變得有些囂張起來。

她打了一串手語,除了上次他送她回家的時候,他第二次見她打手語。啟航知道她是個很體貼的人,就像她知道別人不懂手語,大多數時候,她都會寫在便簽紙上。

可是她現在打了手語,他看不懂。他的臉有點發青了。

“她說,你很喜歡和不能說話的人說話。”隔著椅背,他聽到紫欣的聲音。

心愛聳了聳肩。啟航突然站了起來,他的臉貼在她的額頭上。

心愛的鼻尖觸到他毛衣的領子,有一種她不熟悉的氣味,很溫暖。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眼睛睜得大大的,大到啟航有些心慌。他不過是想試一下她是不是在發燒,因為她的臉紅紅的。

確保沒有嚇到她,啟航比劃著說:“醫院的醫生給病人量體溫,有時候會用這種方法。”他的解釋一點效果也沒有,她不解地看他,啟航幹脆說:“我讓空姐拿一條毛毯過來。”

為了避免尷尬,啟航打算說一些其他的話,例如——

“何蘇沒有和你們一起來嗎?”顯然這個問題蠢到了極點,他一出口就後悔了。

心愛搖了搖頭。

啟航笑著說:“你是我見過的女孩子裏麵,最常搖頭的一個。”第二句話比第一句更糟。啟航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商務談判的精英分子啊,他的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心愛低下了頭,她知道他並不是有意的,可是知道和能不能接受是兩回事,她還是有些難過。

啟航試著找一些輕鬆一點的話題,“你以前去過希臘嗎?我給你講一個希臘神話。”啟航指著麵前那本航空雜誌上的圖片,對心愛說。

那是一株向日葵。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少女愛上了太陽神,但是太陽神根本不愛她,她就整日坐在戶外看他,仰著臉目送他在天空移動。眾神憐憫她,就把她變成了一朵向日葵。”

心愛看著他,眨了眨眼,應該是個淒美的愛情故事,她拉過他的手,在他掌心裏寫字,“然後呢?”

然後?

“所以向日葵永遠要向著太陽。”他一本正經地說。

心愛笑了起來,她是笑他的表情過於嚴肅,這樣淒美的故事到了他那裏就像是變了味似的。等她笑夠了,從隨身攜帶的包裏熟練地拿出紙和筆,“你要說什麼?”

飛機開始滑翔。

“那個——你——那天——”

“沒有關係,”啟航看到心愛一字一字在紙上寫著,“大家都是成年人。”

這樣說起來,倒像是他放不開似的。不過話說回來,啟航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倒真是有些放不開了。他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她幹嗎不跳出來罵他占她便宜,或者乘機敲詐他一筆,要麼從此對他不假辭色……

他一定是傻了,也許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