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遊山玩水,又走了半月,終於到了時府。
時老爺雖然辭官歸隱,但所居府第仍是氣派不凡。錦娘望著府門兩側立著的兩座巨大石獅,微歎:侯門深似海,庭院深幾許,這便是時府了!
心中微有些怯意,原來自己還是這般自卑啊!
門房見大公子回來了,年紀小的那個跑去回稟,另一位白須老者下了台階,迎了上來,笑道:“大公子回來了!夫人這幾天一直念叨你呢!尋思著你也該到了,這……”老者遲疑地看見錦娘,她難道就是大公子信中所提及的未來少夫人?也太……普通了點吧!這也不能怪他驚異,畢竟在時府中待了半輩子,無論是夫人生的公子、小姐,還是妾室生的小姐,都是粉雕玉琢的妙人,說實話,就連時府的丫頭都長得水靈靈的,俊著呢!
“林伯,她就是錦娘。”時公子笑著說道。
時長風下了馬,又伸手扶下錦娘,當林伯看到錦娘竟然拄著拐杖時,更加難以置信了,張大嘴巴,“真……真的?”假的?
時長風不理林伯目瞪口呆的樣子,扶著錦娘走上石階,大門至正廳本有一段不短的路,長風想抱她進去,卻被錦娘搖頭拒絕了,她仍是溫和地笑,“我可以的!”
走得很慢,路上有經過的丫頭下人給時長風請安,雖是低眉垂眸,但眼中仍掩飾不住對錦娘的驚訝,躲在一旁偷偷窺視。
時長風皺了皺眉,錦娘忙道:“我不介意的,他們好奇是正常啊!若是對我視而不見,那才奇怪呢!”
時長風側頭看她,忽而一笑,“錦娘,我真是找到了寶!”
錦娘被他說得臉紅,怪他竟然把聲音說得那麼大,引來好奇者的抽氣聲,不過,略顯緊張的心情奇異地平靜許多。
府裏雕廊畫棟,假山石景,美不勝收,錦娘並非村姑,沒有見識過,十二歲以前,她也同樣生活在這樣大的府裏,隻是時府的擺設少了一份奢華,多了一份莊重嚴肅。
來到大廳,時家的長輩早已端坐其中。
時長風向爹娘與二娘請安,時家長輩看到錦娘隻是一怔,隨即便恢複正常。
時夫人微微一笑,“這位想必就是長風信中提及的葉姑娘吧!果然氣質溫婉,柔弱可人。”
錦娘溫笑著給眾人見禮,並未因拄拐而顯無措,眾人審視的眸光下,舉止反而落落大方,不卑不亢。
時老爺一臉嚴肅地端坐上位。自辭官歸隱後,遠離朝堂上的腥風血雨,反而覺得有些無所適從,因此便一直琢磨著找些事做,深深打量著廳前站立女子……許久,臉色一沉,“長風,這就是你拿時家寶物換來了女人?”
時長風表麵不慌不忙,微微一笑,“爹爹,不是換,是孩兒真心要娶的女子。”心中則尋思著,不知老狐狸又想做什麼?
時長爺冷哼一聲,掃了眼錦娘身側的拐杖,“你娶的女子還真是與眾不同!”
錦娘身子一僵,瞬間,心口竟悶得喘不過氣來,隻是暗自咬牙,冷靜!這樣的結果你不是早料到了嗎?嘲諷的眼神,諷刺的言語,八年來,你不是都經曆過了嗎?這些不算什麼的!不算!不算!不算!
時長風走到錦娘身側,手臂輕輕撫上她的纖細腰肢,錦娘定了定神,微微笑了一下,感動地望了長風一眼。
時夫人見老爺語氣不善,目光一轉,忙道:“葉姑娘遠道而來,想必也是累了……冬兒,葉姑娘的房間準備好了沒有?扶葉姑娘回屋歇息片刻。”
時夫人身後的冬兒應了一聲,走到葉姑娘麵前,笑盈盈道:“葉姑娘,請隨我來!”
錦娘看了時長風一眼,見他微微點頭,暗自深吸口氣,對冬兒溫笑道:“有勞了!”又再次對廳上眾人行禮,這才隨冬兒離開。
一路上,冬兒走在前麵,走得快些,錦娘趕不上,卻也不急,隻是慢慢走著,一邊打量周圍景致。
前麵的冬兒臉露不快之色,轉過身說道:“葉姑娘,能走快些嗎?冬兒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呢!”
錦娘收回望向假山的眸光,仍是溫溫一笑,“抱歉!”
“請葉姑娘跟緊些,府中太大,迷路了可就不好了!”
“好!”錦娘微笑地點了點頭。
冬兒反而怔了一下兒,暗中嘀咕,這姑娘脾氣倒是好得很,或許是覺得身份配不上大公子,不敢造次吧!也沒多想,繼續往向走。
突然停住,皺了皺眉,驀地朝前方喝道:“二公子,你再鬧,冬兒就要生氣了!”喝了數聲,卻仍不見半點動靜。
錦娘拄著拐杖慢慢走了過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冬兒生氣地道:“還不是二公子嘛!最近不知為何迷上了什麼亂七八糟的陣式,一有時間就在府中亂擺亂弄,戲弄我們這些下人!”冬兒的語氣顯然不恭敬,不過,她是時夫人身邊的婢女,身份不同,加之二公子本就是嘻嘻哈哈之人,從不在意什麼主仆之別。
錦娘微訝,二公子適才在廳中並未見到,倒是聽時長風提過這個二弟的性格,看冬兒的氣惱樣子,看來,跟她想象的差不多。
冬兒急得在原地跺腳,左望右看,卻不知該往哪裏走。“這地方我明明剛才走過,天啊!還要繞幾圈才能出去啊?”突然覺得在自己府中都會迷路,有些不好意思,逐解釋道:“二公子不知動了什麼陣式,又在戲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