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小屋。
穀靜浪看著依然斑駁的木門,緩緩笑開。他輕輕推門,徑直走到第六排書架的最裏麵。她沒有坐在那裏,她背倚著書架,然後微笑。
他從頭到腳地審視她,發現她穿著潔白的紗裙,捧著五顏六色的野花,還戴著精致的王冠。她的神情那麼溫柔,那麼甜蜜,他恍惚想起了一個女孩,她也曾這樣地笑,也是這樣的美好,也是這樣的甜蜜。可是那記憶太過久遠,他已經忘了大半。
她因為他皺著眉笑得更甜,“你忘記了嗎?這是十二年前的我。十二年前我就是這樣成為你的未婚妻的。”
他撓撓後腦,表情有些尷尬,“我沒有忘,隻是沒有完全想起來。”
“現在呢?”她不依不饒。
他別開頭,“咱們一定要現在討論這個嗎?”他已經很久沒有看見她,他實在不想因為他糟糕的記憶力與她再生爭執。
她不打算放過他,“嗯,我想要知道十二年前的你。”
他皮皮地笑,“我們算扯平了好吧?你不是也騙我說羅亦風是你的未婚夫?”
她直直地看著他的眼睛,“提起羅亦風我就更不能原諒你了。你居然連羅亦風也忘記了!”
他撓著頭,完全摸不著頭腦。他六歲的時候曾經見過羅亦風嗎?
“如果不是因為你,羅亦風本來不必走的。”她的眼光飄向遠處,“姥姥要帶走我們其中一個,所有人都決定送走我,隻有爺爺決定送走羅亦風。我當時坐在陽台上看著樓下的羅亦風,他大哭地看著我。”也許是因為羅亦風一直都忘不了這件事,所以永遠無法原諒。
“那關我什麼事?”他覺得莫名其妙。
她看他,搖頭,“你還是沒有想明白嗎?爺爺看中了你。羅亦風如果留下,那你怎麼能穩坐我老爸的位子?而我,根本不足為懼。我可以乖乖地成為你的未婚妻,而你順理成章地成為我爸的繼承人。”
穀靜浪蹙眉,“老爺子一定懊惱極了。他為了我送走了羅亦風,卻沒有想到我這麼不成器。”
她笑,“羅亦風即使不走,他也注定不會留在‘九方’。他和你我不同,他始終不能成為‘九方’的一分子。他是一個黑白分明的人,他的價值觀決定了他不會成為龍頭。”而這,爺爺似乎一直都知道。
如今,羅亦風與爺爺和“九方”之間唯一的聯係是她。父母與他的多年疏離已經讓他們再也無法相親相愛。羅亦風可以愛她,甚至可以敬重爺爺,卻永遠無法原諒當年棄他於不顧的父母。父親對爺爺的尊重和順從讓他選擇了做爺爺的好兒子,而母親因為愛父親選擇了做一個好兒媳,他們同時舍棄了做一對好父母的機會。
穀靜浪不解地看向她,“那羅亦風根本沒有理由討厭我啊?”
“為什麼沒有?”她一徑地笑,“你差一點殺掉他的妹妹。”
他震驚地看她,“怎麼可能?”
她笑,“你還記得你手臂上被小鱷魚咬傷的疤痕嗎?其實一開始是你不小心把我撞進了池塘,我為了報複你才告訴你水裏有魚。而你之所以把我撞進池塘,是因為羅亦風在池塘對麵等我,我本來要撞你,卻出了差錯。不過這件事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原來羅亦風對我的誤會完全是因為你在耍心機?!”他恍然大悟。
她乖乖點頭,“所以,不要怨羅亦風。他和你一樣都是受害者。”
他走到她身前,撫摸她含笑的眼,“你這麼邪惡,我卻這麼喜歡你。”
她看著他的眼睛,甜蜜地笑,“穀靜浪,你好奇我為什麼偏偏喜歡你嗎?”
他搖頭,有些緊張。
她看他,“我一直都知道你和十二年前不一樣了。可是我也一直記得十二年前,有一個六歲的男孩對我說,楚賽斯,你是我的未婚妻了,我會在你最美的時候把你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