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什麼俗,俗話就是俗。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寒光繼續閃,兩兄妹漸漸進入攻擊範圍。
“這個、這個……”冷汗繼續從朱啟富頭上流下。
“什麼這個那個的。你到底什麼意思,聽不懂。你再說一遍試試!”兩兄妹再次凶神惡煞般地靠近,嘴上說是聽不懂,手中關節擠壓的哢哢聲卻是不絕於耳。
退、退……發覺實在沒路後,幹笑了幾聲引走兩兄妹的注意,朱啟富迅速打開屋門朝屋外逃去,見自己進入安全範圍,才又再次大聲喊道:“混小子,你該給我好好去考個功名了,行李我都準備好了,三天後上路,還有丫頭,我幫你相了一個不錯的夫婿,我和蘇媒婆商量過了,後天就是個不錯的好日子,你就將就著嫁過去吧,這樣你哥臨走之前還能吃到自家妹子的喜酒,何樂不為啊。嗬嗬,要是你們不答應,以後別想用老子的一錢銀子!還有,我在你們屋子四周設了我重金從外地聘來的守衛,你們別以為還能像以前那樣可以輕易逃脫。就連你們應試出嫁,我也要派人看著。啊哈哈哈哈,俗話說得好,薑是老的辣,你們是鬥不過我的。啊哈哈哈哈哈哈……”隨著笑聲漸漸遠去,朱啟富一溜煙就不見了蹤影。
屋內,兩兄妹一言未語,默默地看了對方一眼,隨後,臉上陰笑掛起。
敢跟他們玩陰的?老頭,你還嫩了點。
當夜,時近三更,朱府。
寂靜的明月當空,一陣陣春天花開的芬芳味傳遍了整個朱府。
盡忠站在朱謙涵以及朱小柔屋外的眾侍衛,也仿佛聞到了一股芳香之氣,紛紛貪婪地吸上幾口這迷人之香。隨後,便一個個如泥土般往地上癱去。
“笨蛋,還侍衛呢,居然把迷香當花香吸,真是什麼主養什麼仆,跟了老爹那樣笨的人,想聰明也難。”隨著嘎然輕響,兩邊的屋門慢慢開啟,各自探出一顆腦袋,隨後,兩條矯捷的身影一躍而出。
“老哥,你怎麼打算?”身形嬌小的身影蹲在角落,故意壓低聲音問著一邊的同伴。
“這個嘛,反正蘇州從小到大待了這麼久也膩得很,正好趁這機會散散心去。聽說京城繁華,我們到那去玩玩如何?”扇子在頭上敲了幾下,稍稍高上一些的黑影說道。
“好,同意!那我們出發。對了,你帶銀子了沒?”作勢欲起的嬌小身影忽然想到什麼,再次蹲下了身子。
“千不帶萬不帶,銀子怎可忘了帶,這不是!走吧。”洋洋得意地顯了顯手中的一疊銀票,引得嬌小黑影雙眼一亮,高個子站起身來便爬上內院丈高圍牆,盞茶工夫就不見了身影。
“等等我。”眼見著高個黑影離去,嬌小身影也急忙起身向圍牆爬去,但轉眼瞥見內院另一間燈火通明的屋子,靈目轉動一周,一抹壞笑隨即爬上了嘴角。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伴隨著一聲高過一聲的打更鼓響起,一條黑色身影迅速躍出朱府高牆。
眼見黑影出現,對麵李府門前的石獅子後,一隻手急忙伸出朝黑影招呼過去。
見著黑影左閃右閃靠近,石獅子後的高個黑影閃出,一臉不滿地說道:“怎麼這麼慢?”
“嗬嗬,天機不可泄露。”迎上高個黑影不滿的目光,嬌小身影神秘地笑著,伴隨著高個黑影的迷茫目光,兩條左躲右藏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夜之中。
翌日朱府朱啟富主屋
春風朗朗,小鳥依依,原本平靜的朱府,卻有一陣不協調的吼聲傳出。
“我、我的眉毛……啊……”
高聲顫動的屋麵,幾塊碎木掉下,不巧的,正好砸在某位高聲狂呼進入忘我境界之人身上。
大難不死地,從碎木中爬出,某人坐在地上驚魂未定地喘了幾口氣。
隨後,寒光一閃,某人堅決地從地上站起,在無人敢擋的氣勢下,朝一對子女的內屋行去。
隻是,當他進入內屋的那一刻起,他後悔剛才為什麼沒被砸暈。
“朱謙涵——朱小柔——”
比剛才更慘烈的吼聲聲震雲霄。接著,“撲通”一聲,可憐的某人口吐白沫直接投入了大地的懷抱。
咳,真是……可憐啊!
“臭丫頭!恩將仇報。”站在空曠的廟院裏,朱謙涵咬牙切齒的模樣,活像來自地獄的夜叉鬼。
牙齒咬得嘎嘎響,朱謙涵此刻心中是憤憤不平。
那丫頭,身為哥哥的他好心地帶她脫離苦海,本著勤儉節約外帶錯過了宿頭,兩人隻能隨便找了個破廟打發一夜。誰知,一早醒來,卻發現朱小柔那丫頭失了蹤。
原本還擔心她出了什麼事,可隨即摸摸胸口才發現,原本揣在他胸口的三萬兩銀票……全沒了。
心知肚明是誰“拿”走了他身上的銀子,朱謙涵更是牢騷滿天飛。
這個死丫頭,連個零頭也沒給他留下,好歹也給他留給萬兒八千兩的,讓他過活總可以吧。雖然早早就知道她是愛財如命,可從沒想過這丫頭愛財愛到了六親不認不顧親兄弟死活的地步。
“咳,現在怎麼辦?身無分文,別說玩了,連吃飯都是個問題。”無奈地歎了口氣,看著廟外微露白光的天空,朱謙涵可真是一籌莫展。
可歎啊,他朱謙涵自認瀟灑,萬事從容。可沒了錢的他,實際上就是一個生活白癡罷了。
坐在破廟前,為了將來的生計,從來就懶得動腦子的朱謙涵隻得費盡心思,想著各種可行的辦法。
賣藝?不會,他堂堂蘇州首富的兒子哪會這種粗俗玩意。
那入丐幫?說笑,他堂堂蘇州首富的兒子豈會做如此沒尊嚴之事。
……
“沒辦法,隻能去找劉伯伯了。”
歎口氣,朱謙涵原本就不善思考的腦袋最終也隻能想到這種程度的解決方法了。
說到那劉伯伯,那可是京城大商號的老板,和老爹更是結拜的兄弟。再說,這劉伯伯可是打小就很疼愛他,絕對不會放著他在路邊不管。
雖說找他等於是向老爹透露了行蹤,但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這也是下策中的上策了。隻希望能在老爹的抓捕部隊到來之前,能從劉伯伯那籌來足夠的路費快速閃人。
靜靜地在廟門前坐了半晌,抬眼見天以全明,朱謙涵最後隻得無奈地低著頭,慢慢從地上爬起,心不甘情不願地跨出了破廟的廟門。
臨行前,沮喪的步伐不巧地磕在了破廟前,千破萬破,惟一不破的門檻上。
而更不巧的是,門前,正好有一個積水的泥塘。
滿臉黑線地倒在泥濘的泥塘中,朱謙涵無語。
咳,不好的兆頭……
一個時辰之後
漫無目的地走在喧嚷的街道之上,無視街邊眾人詫異的目光,一身烏黑愣愣地站在路中一動不動的朱謙涵發現了一個天大的麻煩。
他好像不認識……京城的路……
他好像隻知道劉伯伯姓劉……卻不知道劉伯伯的名是什麼……
那光知道劉伯伯的住處有個……呃,那有啥用?
為自己的遭遇不平,朱謙涵目露凶光地打量著每一個路過的行人,活像想要撲上去搶錢的樣子。
事實上,遭遇重重,腦子快短路的朱謙涵,還真有了這個不怎麼上道的想法。
正當理智將要戰勝意誌的那一刻,一股飯香引起了朱謙涵的注意,在這同時,肚子也很配合地響起了怪異的咕咕聲,成功地解救了不知哪個即將就要遭到朱謙涵毒手的可憐老百姓。
“這個……先填飽肚子再說,順便也好問個路。”從懷中摸出剛去當掉隨身玉佩換來的幾十兩碎銀,朱謙涵吸了吸流出的口水打定主意後,便朝那發出飯香的小酒家飛速行去。
未等其行至酒家,忽然迎風一吹,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了一張紅色的宣紙好巧不巧地落到了他的手中。
他好奇地邊走邊打量起宣紙中的內容,還未看上幾眼,小酒家就已出現在麵前。正確地說,撞在朱謙涵鼻子上的,正是小酒家門前的一根門柱。
那小酒家門前,一身標準店小二打扮的小二高聲吆喝著,將擦桌子抹椅子用的白抹布甩在肩後,酒家門前的小二閃著那口潔白的牙齒,臉上帶著讓人打心底看了就舒心的微笑,正熱切地招呼著經過門前的每一個行人。
他手中努力散發著的紅色宣紙,上麵隱約露出幾個醒目的金色字體,小二眼觀八方地尋找一切對他那張紅宣紙感興趣的人。不久,左右張望的眼角,卻正巧瞄到了走路不長眼撞在門柱上的朱謙涵,在看到朱謙涵手中的那一張紅色宣紙的同時,眼瞳頓時放大,嘴角迅速上提。
摸了摸頗為疼痛的鼻子,朱謙涵抱怨連連地走到一臉傻笑的小二麵前,原本打算先問好路,然後再安心地享受午飯,可哪知他剛說了個“我說……”那一臉傻笑的小二就馬上跳了起來大聲狂喊:“是的,是的,是我們這裏!來來,跟我來,跟我來。”
接著就二話不說,直接把朱謙涵拽進了酒家的內堂中。
而那內堂之中,一名三十左右的中年美婦正坐於堂中,置於身前的八仙桌上,零零碎碎地擺滿了各式賬冊。此刻,這位美婦正在查看著手中厚厚的一本藍皮封麵的賬本。
“大當家的大當家的,有人來應試啦。”一見中年美婦,小二就迫不及待地嚷嚷開了。
“幾歲了?”頭未抬,隻是用眼角的餘光瞄了一眼朱謙涵,中年美婦繼續將視線投擲到桌上滿眼的賬簿中,半晌才輕聲問道。
“呃?”莫名其妙地看了美婦一眼,朱謙涵不忘細細打量眼前之人。
嗯,算得上是個美女,但年紀好像大了點,可惜。
他不覺地搖了搖腦袋,卻發現右肩膀被人拍了拍。將視線朝右邊看去,看見的,卻是滿臉笑容的小二,還有他臉上那口醒目的白牙。
“小哥,大當家問你呢,你怎麼不回答啊?”見朱謙涵視線看著他,小二忙好心提醒道。
“問我嗎?哦,我十九了。”木木地移回視線,朱謙涵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