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章(1 / 3)

“請問……”

楊伯抬頭,見一位西裝打扮的中年男子正站在自己店門口,手中指指點點比劃著。

“先生,你是要拍照嗎?我們這裏可以拍報名照、藝術照,如果你要結婚的話。你別看我們門麵不大,我們也可以借個場地為你拍結婚照的。”

中年男子笑了起來,“大叔,我女兒都很大了。”說著從口袋裏掏出名片遞給楊伯,“我是藝文傳媒的星探,我覺得掛在你們櫥窗裏的那位小姐很適合我們現在一個平麵廣告的拍攝,所以想請你們能不能給我一個她的聯係方式?”

“星探?”楊伯扶了扶老花鏡,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他活了一大把年紀,還是第一次和這種人打交道。

“楊伯,有客人?”聽到聲音走出來的嶽偉倫對中年男子點了點頭。

“竹竿,你看看,我老了也不懂這種玩意兒。”

接過名片,嶽偉倫的眉不自覺地擰了起來,令中年男子感覺此次之行恐怕有困難。

“呃,你們有這位小姐的聯係方式嗎?我想親自和她談談。”

接收到嶽偉倫詢問的神色,楊伯解釋道:“他是說黎黎那丫頭,喏,就是看到了那丫頭掛在外麵的照片嘛!”

“現在打著各種演藝公司的名號騙錢的不少。”嶽偉倫將名片丟在桌上,早知會這樣當初就不該任憑她把照片搬出來招搖過市。不,應該是他不該按下快門。

“你這話說得不對,唉,你……”中年男子還要爭辯,嶽偉倫已經越過他,準備開門而出。

“楊伯,我出去買包煙。”

“哦。”麵對眼前的男子,這可讓楊伯犯難,“竹竿、竹竿。”走之前總該先告訴他,怎麼處理這種情況吧。

回過頭麵對一臉又羞又惱的中年男子,楊伯也隻能“嘿嘿”一笑。

“你坐、你坐。結婚照不必了,要不要拍套全家福呢?”

正要坐定吃晚飯,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讓嶽偉倫不得不放下碗筷。

剛把門打開,愉悅的女聲便灌入耳膜,一蹦一跳地穿過他。

“竹竿,你知道嗎?今天有人來請我拍廣告唉。”

“你好像很高興?”他怎麼會不知道,他還是第一時間知道呢。

“是有那麼點虛榮,不過最要緊的是酬勞很高。”喬黎徑自搬了把椅子在飯桌前坐著,絲毫沒有發覺嶽偉倫冷淡的語氣。

“嗬,連價錢都問過了?”

嘲諷之意溢於言表,喬黎再聽不出來就是聾子。

“你,好像不太高興?”

“怎麼會?”嶽偉倫端起碗,加了一句,“為你高興,祝你從此前程似錦。”

不知道他在別扭什麼,喬黎把椅子挪到他身邊,“我是有和他們談過,不過還沒有決定。因為、因為我有個條件。”

嶽偉倫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晚飯之中,像是根本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似的。

喬黎見狀也頓時怒火攻心,大聲道:“因為我跟他們說,要找我拍廣告照片可以,除非讓你來拍!”她夠義氣吧,有福同享。

拿碗的手頓在半空中,口中的食物突然放慢速度咀嚼著,但是卻越咬越緊,到最後竟然咬緊了牙關。

“當!”碗被重重地摔在桌上,讓喬黎也不由得一驚,但她還沒有回過神來,一張冷笑著的臉龐已經貼向自己。

“你就這麼想出名?”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喬黎努力將頭向後仰,與他拉開距離。

“我胡說?”嶽偉倫誇張地大笑了幾聲,“你們女人這點伎倆我會看不透?你以為我還像以前那麼蠢,被你們耍得團團轉嗎?”

“你發什麼神經!”從椅子上站起,喬黎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發怒的樣子,但是他為什麼要生氣?嶽偉倫似是聽到很可笑的事,不可自抑地笑了起來,但神色之中卻全無歡快之意,相反竟然晦澀得很。

“你也當我是傻瓜嗎?好,我問你,你是不是看到我得獎的報道了?”

“這個……看了又怎麼樣?”她不是已經將剪報本放回原位了嘛。

“我的東西自然清楚有沒有被人動過。你以為憑借我那點名聲可以幫你大紅大紫嗎?喬黎,恐怕你的算盤打錯了。你眼前的嶽偉倫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嶽偉倫,現在的他隻是個廢物,隻能到這種地方騙騙你們這些門外漢,更何況……”嶽偉倫繼續冷笑了一聲,“我已經受夠了你們這些貪慕虛榮的女人。你可以走了,我這裏恐怕不適合未來大明星。”

喬黎始終搖著頭,不知道是要否定嶽偉倫的話,還是下意識的動作。他到底在說些什麼?為什麼她都不明白?她貪慕虛榮?她要做大明星?她要借他之力?她被他弄糊塗了。

是,她是有私心,她希望能夠多給他創造些機會,因為她知道他還是很熱衷攝影。難道就因為這樣,她就錯了?就應該被他這樣侮辱?

“嶽偉倫,沒有人當你是傻瓜,因為你本來就是個大傻瓜!你自以為很了解女人,了解我嗎?你懂什麼?我根本就不在乎做不做明星,在我看來明星也隻是一種職業罷了。大家都在努力賺錢維持生計,根本就沒有高貴下賤之分,我也從來沒有羨慕或者希望過這種生活。不過,我覺得你說得沒錯。我為什麼就不能貪慕虛榮一下呢?說不定借你吉言,我還真的紅了呢。”喬黎丟下話,摔門而出。

嶽偉倫坐在飯桌前,一揮手將桌上的飯菜揮落在地,瓷器碎裂之聲不絕於耳。

喬黎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完成那組平麵廣告拍攝的,和嶽偉倫賭氣的成分居多吧。不可否認,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灑脫的喬黎了。現在的她變得多愁善感、易喜易怒。喜,是因為他;怒,還是因為他。那個人的身影已經像片天空般籠罩著她,她的世界不大,頭上也隻有一席之地,偏偏連那一抹自由都被他占了去,控製不由她。

喬黎歎了口氣,抬頭看了看天上那一抹藍。自從和他吵架之後,他們已經近兩個月沒有見麵了。當你要見一個人時,可以隨時隨地編排很多借口出現在他的麵前。同樣,當你要躲一個人時,也可以有很多辦法。更何況現在的他,也不想見到她吧。那天他話中的含義,她仍然模糊不清,她覺得冤,她覺得屈,卻都是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