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伯。”玫瑰照相館的風鈴聲再次揚起。
“黎黎。”老人家看到她總是喜出望外,“最近怎麼瘦了?”
“瘦了就說明我減肥成功啦。”
“胡說,我們家黎黎本來就不胖。”
喬黎吐了吐舌頭,“最近生意還好嗎?有沒有再請人?”
“就這樣唄,不請人了,等我這把老骨頭撐不住了也就是關門的時候了。”
“楊伯你在胡說!”喬黎將楊伯最喜歡吃的魚幹片塞到他嘴裏,“罰你吃完它。”
“好好。”楊伯接過魚幹片,卻歎了口氣,“以前竹竿在的時候也一直買這個給我吃,現在再要請到這麼好的年輕人不容易啊。”
聽到他的名字,喬黎手中的玻璃杯頓了一下。
“楊伯,他走的那天有人來接他嗎?”
“不僅人,還有輛車呢。我就知道竹竿肯定不會待在我這間小店裏太久的。”
“那……來接他的人是個女的?”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其實很耿耿於懷。
“嗯。”
“她長什麼樣?是不是……很漂亮?”對街相隔不遠,但她望得並不太真切。
楊伯皺起了眉,“長什麼樣,我可說不好。不過挺眼熟的。”
“眼熟?”
“我想想……哦,就是街口新開的一家音像店門口有她的畫像。”
知道楊伯把海報說成了畫像,喬黎應了一聲。
幾乎是迫不及待的,離開了照相館後,喬黎跑到巨幅海報下。上麵的女子古裝打扮,淺笑嫣然,人麵桃花。
“任凝初。”
曾經有一對情侶……後來那個女孩子終於大紅大紫……女孩請男孩子離開她的世界……
“原來是她、原來是她。”喬黎喃喃自語道。
男孩子又回到女孩子身邊了嗎?
“莎莎,湯好了,可以吃飯了。”喬黎端著湯走進客廳。
“不需要轉台,我都聽到了。”
隻是一個月的時間,嶽偉倫和任凝初已經成了茶餘飯後新的聊資。
“都是那些娛記八卦,沒事亂講。”莎莎心虛地看著喬黎的表情,都怪她不好,沒事看這種娛樂圈八卦新聞幹嗎。
“一個是當紅明星,一個是新秀攝影師,很難不產生緋聞。”喬黎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要吃飯了桌子都不收拾一下。”
“啊,我來我來。”莎莎看到喬黎拿起報紙後急忙去搶。
看著莎莎悄悄歎氣的樣子,喬黎笑出聲來,“拜托,這是我家,這些報紙我會沒看過嗎?”
“就是說上麵的事你都知道了?”報紙上刊登了任凝初和嶽偉倫在一起的照片,還濃墨重彩地將兩人的過去現在報道了一番,更預計了兩人的將來。
解下圍裙,喬黎丟給她一記白眼,“笨。”
“早知道就不那麼慌張了,嚇死我了。”莎莎放下報紙端起碗歎道,“不過我看了報紙才知道原來他們以前就認識了。”
見到喬黎若有所思的神情,莎莎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梨子,你沒事吧?”
“莎莎你說,當狗仔隊是不是會賺很多錢?我們要不要考慮一下?”
暈,原來她想的是這個。
“無聊的女人,還以為你在傷心呢。上次看到你靶子上竹竿被紮得不成人形,我還以為你要把他大卸八塊才夠消心頭之恨呢。想不到……”想不到她比她還拿得起放得下,就像個沒事人似的。
聽著莎莎的自言自語,喬黎揚起了唇角。報紙上的照片再次映入眼簾,才子佳人,看來他現在過得很好。
有時候,傷痛是不需要拿來分享的。
香港。
“今天這個酒會是公司特地為你而設的,祝賀你的加盟。”任凝初舉起手中的香檳,對著嶽偉倫微微一笑。
“何必大張旗鼓。”啜了口手中的香檳,嶽偉倫的視線有些茫然。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沒有喬黎的消息,就連莎莎似乎也不願意接他的電話了。
“偉倫。”
“嗯?”
任凝初對他的分心有些不滿,但卻不好發作。
“那邊有些記者,你陪我過去應付一下?”
“這個……”他最不喜歡和那些人同居一室了,“對不起。”
幸好手機鈴聲適時響起,看到上麵熟悉的號碼,他竟有些發愣。
“喂,喬黎。”
任凝初在一邊看著他興奮地接起電話,接著神色便越來越凝重。到底是誰能夠如此輕易撥弄他的情緒?她很好奇。雖然她略施小計使他重新回到她的身邊,但是她感覺到現在的他已不同以往。在他的眼中,她似乎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這一點,讓她非常惱火。
不自覺,任凝初輕輕咬著香檳杯的杯沿。
“有事?”見嶽偉倫合上手機後仍舊蹙著眉,她問道。
嶽偉倫點頭,“我明天要回上海一次。”
“可是寫真集的工作……好吧。”她還是很懂得察言觀色的,“我陪你去。”任凝初一口將香檳飲盡,側著頭說出要求。
她,對電話那頭的那位很感興趣。
這次,換成嶽偉倫不明所以地挑眉望著她了。
上海某醫院。
隔離病房外,一個男人步履匆匆,在看到走廊上熟悉的身影後他加快了腳步。
“喬黎。”
回頭看見他後,喬黎再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哭倒在來人的懷裏,“楊伯,楊伯他……”
“放心,楊伯不會有事的。”嶽偉倫拍著她的後背,溫柔地安撫著。透過隔離病房的透明玻璃,他看到老人躺在病床上,各種輸液管交織在他的周圍。
“是我沒有照顧好他,醫生說他一直有糖尿病,我卻不知道,還一直買甜食給他。是我不好,是我,虧楊伯還把我當他的女兒一樣,我……”
“不怪你,這不怪你。”嶽偉倫將她帶到一邊的座位上,“慢慢告訴我怎麼回事。”
“前幾天,我去楊伯的店裏,卻發現他昏倒在地上。送到醫院後才知道,楊伯的糖尿病已經引起了並發症。醫生說要馬上動手術,可是……”喬黎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手術後楊伯仍然高燒不退,醫生說可能是引起了細菌感染,要我簽病危通知書……”
“沒事,楊伯不會有事的。”嶽偉倫用紙巾替她擦著淚。
漸漸穩定下來的喬黎愣了一下,馬上接過紙巾,“我自己來。”
她剛才怎麼可以那麼失控,他和她最多隻是普通朋友而已。
“對不起,本來不想麻煩你的。但是,楊伯的手術費已經把我和莎莎湊的錢都用完了。楊伯又沒有兒女,我們實在想不出其他辦法才找你的。”
見她疏離的口吻,嶽偉倫苦笑了一下,“照顧楊伯也是我的責任。”
“謝謝。”喬黎低下頭不去看他,心卻跳得很快。
他就在她身邊,她可以清楚地聞到他身上的煙草味。剛才,他還緊緊地抱著她,溫柔地安慰她。可是,這些都是偷來的幸福,屬於別人的幸福。但是她卻那麼不舍得放手。
她墮落了,從前她可以抗拒美味,因為施舍的蛋糕不再可口。如今,她卻寧願沉醉在他施舍的溫柔中,即使隻有片刻。
“你多久沒休息了?”見她一臉的倦意和明顯的黑眼圈,浮現在他心頭的是不舍。
“楊伯需要人照顧。”
“你也需要人照顧。”嶽偉倫脫口而出。
他不知道他的話多容易令她誤解嗎?
“我會自己照顧自己。”別過頭,她是堅強的喬黎。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