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疼痛可以代替現在渾身的感覺,那自己寧願痛死也不想像如今這般模樣,沐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僵直的平躺在床上,除了眼睛能看到的範圍,渾身都像不再是自己的一般,完全沒了知覺。

餘光所到之處,身側濃黑的長發曖昧的糾纏在耳邊,是他麼,他躺在自己身邊了麼。

不能說話,隻是不停的眨著眼,心中突然淡淡的傳來一句話,是他又不像他,那聲音清澈的猶如剛從山澗歡快流出的泉水,溫潤著自己的心,一瞬間能讓你忘記所有的痛苦和煩惱,雖然和他真實說話時候的不同,但仔細聽確實是他的聲音,比殤。

“若是覺得無聊,便再睡一會吧。”

沐鳶心中回應了一句,“你真實的聲音是這樣的麼?”

“恩。”

“我到底怎麼了?你在哪?”

“傷了。”男子聲音停頓了片刻,緩緩的又傳來,“我在你旁邊。”

“我想看看你。”沐鳶淡淡閉了下眼睛,溫柔的繼續睜開,輕輕舒了口氣,似乎鼓了很大勇氣的說道。

沉默。又是沉默。

他又救了自己麼。比殤,一次又一次的救我,讓我到底要欠了多深的債才能結束,你心中會不會因為這樣恨了你自己,本來就是傷了你的人,本來就是你這萬年孤寂的源頭,本來我的性命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你若是就那樣靜靜的看著我死去,是不是對我們兩個都會好一點,可你沒有,你不但沒有,你還不停的救我,這到底是為什麼,難道一定要我活著眼睜睜看著你折磨自己,然後自己內心不停的掙紮麼,你到底,是怎樣堅持的男子。

想著想著,眼眶中又充了淚。正當此時,身體慢慢被扶了起來,眼中緩緩映入一張絕美的男子麵孔,漸漸放大放大,麵對著他,如此明亮的麵孔,我目瞪口呆。

微抿在一起的嘴是麵部唯一的生彩,溫潤閃著淡淡的櫻粉光澤,美好的下頜微低著,依舊垂著一雙眼,蒼白的皮膚,消瘦的鎖骨,身體線條美好卻微微顯得瘦弱,我瞪著麵前周身****的男子,終是看清了他的樣子,不是包在黑色長袍裏的冰冷,而是如水仙花樣輕然獨立的緩緩綻放在我身旁,這樣的情緒,這樣的坦誠,讓我驚慌失措。

周圍點著燈燭,比殤身體不停散發出的溫暖撲襲在我麵頰上,就像睡夢中柔和淘氣的羽毛,帶著微微的驚喜擊打在心上,想要欣喜若狂卻來不及反應。

隻因著他胸口一團恐怖的淤青,中間絲絲連連的顯出黑紋,生生破壞了我的美夢。

“你受傷了。”我語無倫次,驚慌失措,想要讚美這樣靜謐美麗的男子,卻最終都化為了濃濃的擔憂。

“無礙。”他依舊垂著眼,扶著我就要將我緩緩放下,在那一刻,他的眼中我終是看到了自己,亦是周身****著…

臉不停的燒起來,我偏開眼不敢繼續看他,終是平躺在了床上,如此純粹卻又畏手畏腳的我,所有的思想在這一瞬間變得乏味而蒼白。

這便是…坦誠相待麼…

“我…”想說點什麼來彌補自己言語中的蒼白,卻隻見他輕輕俯下身來,明亮的眼柔和的看著我的眼,說不出的情愫伴著眼角徐徐綻放的笑容,徹底擊暈了我。

漸漸湊近,在嘴角緩緩一啄,沒有感覺,麻木的嘴角卻像是枯木回春一般瞬間有了知覺。

他,吻了我。

蜻蜓點水般的溫柔,細雨如絲般的甜蜜,就這樣輕輕的觸碰,便了無聲息的擊垮了自己,這樣隱忍深沉,孤寂悲傷的男子,隻因為他眼角那一絲柔和的笑和溫潤唇的觸碰,便是將那千言萬語統統堵了回去。

便是這樣一個細小的動作,他也輕輕躺了回去,身體漸漸的有了不少知覺,他握著自己的手,手心不停的渡著溫暖,兩個人就這樣平躺著想著各自的心事,沉默不語。

“比殤,你胸口的傷是從我身上渡過去的麼。”沐鳶出神的望著黑色床帳,輕輕的在心裏問。

“恩。”依舊是這樣風淡雲輕的一句話,不解釋不說明,比殤,你便是始終如此沉默的對著我麼,然後做著一件又一件保護我的事,這樣,你自己的心不會痛麼。

難怪自己不痛不癢,麻木沒知覺,難怪自己周身****,想必是渡化過程中化了原形,他竟是將自己的痛苦傷處統統渡到了他身上,龍具有這樣的能力,但承擔著巨大的風險,若是自身修為不夠不但會傷了自己所渡之人,更是會反噬了自己。況且他不是龍,即便是神,做這樣的事也是十分損修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