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抱你一下臉就紅成這樣……”琪琪緩緩鬆開了手,“你還沒說原不原諒我呢?”
“你又沒犯錯,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好歹也在社會上混了這麼多年了,琪琪對他的好感他並不是完全沒感覺,說真的,有這麼一位青春亮麗的女孩暗戀著自己,感覺還是很不錯的,所以他一直有意無意地維持著兩個人間相對曖昧的關係。
“雪生哥,你來我爸的修車廠幹吧,雖然賺的不一定有現在多,但是好歹能學門技術,以後還可以自己創業當老板,比現在替人家開車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說得輕巧,誰給咱出錢呀。”
“我出!我當出資人。”
“你有錢嗎?”蘇雪生半開玩笑地問道。
“我當然有,其實我上次沒完全跟你說實話,我爸就是頂好修車廠的老板……”
“什麼?齊胖子是你爸?”齊胖子在B市的汽車修理業可是小有名氣的人物,手裏的大型修車廠就有兩家,還有三家汽車美容店,蘇雪生的車就曾經在他開的修理廠修過,他的資產,保守估計也有幾千萬。
“對。”齊琪點了點頭,“他雖然出獄之後又結婚了,可是那個小老婆不會生養,所以他隻有我這一個女兒,你說我有沒有錢給你投資?到時候你跟奇珍姐一個當老板一個當老板娘……”
“哦……”
琪琪想得天真,但是蘇雪生心思卻沒那麼單純,他跟奇珍都是孤兒,沒人給他們準備房子,準備車,什麼都要靠自己掙,就算是像琪琪說的以後可以開個汽車修理廠,可那至少也是十年以後的事情了,如果他稍稍地動動腦子的話……
不行,他不能對不起奇珍,不能……
蘇雪生一回車隊,同事就攔住了他,“雪生,你總算回來了,大老板找了你幾次了。”
“是嗎?”難道是他私自動用公司的車被宋伯毅發現了?就算是發現了也不該是宋伯毅直接找他呀。
懷著疑問走進了老板的辦公室,他並不知道,十分鍾後,他命運的軌跡將會發生改變,連帶地也改變了奇珍的命運。
事情很簡單,一如宋伯毅之前料想的一樣簡單,他付錢,對方達到他的要求,計劃的第一步完成,但願之後的計劃也如此的簡單,不過他想會的,因為他提出的條件是如此的優厚,連他自己都忍不住動心。
十萬塊,手裏握著十萬塊的支票,蘇雪生的心裏卻有一絲絲的動搖,然而這種動搖並沒有持續多久,其實他是做了一件對兩個人都好的事不是嗎?他們分開,奇珍可以嫁進宋家當豪門少奶奶,他除了得到一筆錢,還有了追求琪琪的機會,可以少奮鬥至少十年……
其實他也是為了她好……
從困了他將近一個星期的房間裏出來,雖然他的臉上還沒有完全結痂,但是氣色已經好了很多,尤其是眼神,用奇珍的話說,眼睛裏像是安了兩個燈泡一樣,亮得不行,開心得像是等待過年的小孩。
“啦啦……”嘴裏哼著荒腔走板的歌,宋季山趴在地毯上搭建築模型,他一直把這個叫搭積木,是他除了畫圖之外最喜歡的遊戲。
“你怎麼趴在地毯上了?我今天還沒吸地毯呢!”洗完碗從廚房裏出來的奇珍被他嚇了一跳,她的左眼皮怎麼一直在跳,難道要有什麼事情發生?
“沒事兒,地毯挺幹淨的。”
“真是小孩子。”奇珍搖了搖頭,算了,他大病初愈暫時不跟他計較了,“晚飯你想吃什麼?”
“我還不餓。”季山搖了搖頭,對這個問題一點都不感興趣。
“我知道你不餓,我是問你晚飯想吃什麼?”
“隨便。”
“那我做青椒炒肉片,涼拌苦瓜好了……”
被這兩個菜名嚇得一跳,宋季山趕緊抬頭,“我要吃紅燒肉。”
看你還敢不敢再說隨便,不知道做菜的人最討厭別人說隨便嗎?“紅燒肉是吧?我再給你弄一個素菜就行了。”
“你晚上不在家裏吃嗎?”
“我晚上有約會。”
“約會?”宋季山想了一會兒……“好吧,你去吧。”
話雖如此,他還是忍不住偷偷地給大哥打了個電話,“哥,奇珍出去約會。”
“沒關係,事情已經解決了。”
“謝謝哥。”
在這些天裏發生的事,將是宋季山這輩子最引以為恥的回憶,他從來不知道幼稚是這麼的可怕,他用孩童特有的狡詐“贏”得了他想要的東西。
天真冷呀,B市的夏天短得可憐,炎炎烈日的三伏天仿佛就是昨天,今天就冷得讓人恨不得把冬衣找出來穿上。
街道兩旁的商店早早地就關了門,冷飲攤的老板懶洋洋地坐在小馬紮上跟人聊著天,行人的腳步卻變得匆匆了起來……
“老板,給我一瓶冰鎮的飲料。”
“冰鎮的?”
“對,最好是有冰的。”
這麼冷的天居然也有人要冰鎮飲料……冷飲攤的老板低頭在冰櫃裏找了好半天,終於在最底下找到了一瓶已經凍出一個冰芯的礦泉水。
“一塊錢是吧?”掏出一張一塊錢的紙鈔,把冰得紮手的礦泉水緊緊地握在手裏,蘇奇珍一口氣喝掉整瓶水的四分之一。冰芯在水裏來回地晃著,她的手凍得幾乎沒了知覺。
用外套裹住自己,奇珍蜷縮在步行街的躺椅上,手裏仍緊緊地握著冰得徹骨的礦泉水。
蘇媽媽曾經說過,撿到她的時候是秋天,天也是這麼冷,她大概隻有三四歲,渾身上下除了一身單衣就隻有頭上一直在流血的傷口,撿到她的警察把她抱到醫院,縫了七針,所以她的名字叫奇珍。
蘇媽媽一直以為她對於那天的事完全沒有印象,其實她一直都記得,她記得那一天很冷,天比今天好像還要黑一些,冷冷的秋風打透了她的衣服,一直吹進她的心裏,當她的心漸漸涼了時,她也同時明白媽媽再也不會回來了。
其實她不該天真地以為她長大了,能自立了就不會被遺棄,他們隻會遺棄她遺棄得更徹底……而讓她認知到這一點的,是她最親近的人——蘇雪生,他離開了她,頭也不回地,姿勢跟表情很像當年轉身離去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