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聽別人說的。”
“我們分開了,其實當時也沒在一起。”提到琪琪,蘇雪生開始支吾了起來,“聽說她去年嫁人了,嫁了一個小警察。”
“是這樣……我還真沒聽說過,你說借錢的事……”
“我會寫借據的,車買來了把車抵押給你也行。”
“不是這個問題,其實我手裏也沒有什麼錢……”
“那算了,我還有事。”蘇雪生沒有繼續說下去,不管怎麼樣他還是有自尊的。
“雪生……”奇珍站了起來,“你能不能留個聯係方式給我?錢的事我會幫你想想辦法,總是在菜市場混也不是辦法。”
“好,我留個電話給你。”蘇雪生喜出望外地拿了一張餐巾紙,在上麵寫下了電話號碼,這個是我的手機號,不過你最好發短信。
“我知道了,你也知道我的手機號是吧?有事常聯係。”
就這麼結束了分手後的第一次正式見麵,平靜得倒像是分離了十幾年的老同學見麵,如果蘇雪生不是這麼落魄情況也許不會是這樣,見了他現在的樣子,很多事也都消解了,對他的同情卻升了上來,他曾經也是一個意氣風發的人呀。
沒了愛情,總還有十幾年的感情吧,恨過了怨過了,有的時候又會想起他的好來,所以,以後偶爾地聯係一下,互相說一下彼此的情況,當一個不常見麵的普通朋友吧。
“姑娘,你認識那個人?”在結賬的時候,老板娘忽然很有八卦的興致提起了蘇雪生。
“認識。”
“他過去常來我這裏吃早點,不過這幾個月好像連早點也吃不起了,他就住在這附近的破出租房裏,幾個人合住一間,條件別提多差了,就這樣他還老賭錢,常因為欠的賭債太多又還不出來被人追著打。”
……
“嗬嗬,奇珍,你看我的手藝怎麼樣,正經的兩葷兩素四菜一湯……”站在餐桌前,宋季山雙手叉腰笑得無比得意。
“還不錯。”佯裝認真地掃視了一遍餐桌上的四個菜,還起來還挺像樣的,“賣相不錯。”
“你心情不好?”
“沒有呀。”
“沒有就打起精神來,你現在的表情真的很傷我的自尊。”
“我什麼表情呀?”
“欠別人錢的表情。”季山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一張鏡子。
“是嗎?”看來有心事還是瞞不了人的,但她還是強打精神,“我去洗把臉。”蘇雪生真的會是早餐店老板娘形容的那樣嗎?他過去雖然在年節也跟朋友玩牌,但是多數是小打小鬧,怎麼會染上賭癮呢?
“算了,你不吃就算了。”季山的臉沉了下來,拿起桌上的一盤菜便往垃圾筒裏倒。
“你幹什麼?我說了不吃了嗎?”
“帶著關於別人的心事吃我用心做的菜嗎?不吃也罷。”
“我說你這個人怎麼比女人還敏感?”
“不是我比女人還敏感,是你這個女人太自私,太無情!”蘇雪生有什麼好的?三年前甩了她,現在忽然又冒出來,然後奇珍的心情就開始隨著他起伏,他是個什麼東西呀。
“你!不可理喻!”他自己炒的菜,他愛扔就扔!她差點被他騙過去了,以為他變得成熟懂事了,從現在來看宋季山歸根結底還是一個小孩子。
然而過去她有忍耐寬容甚至是寵愛這個超大小孩子的心情,現在則是完全沒有了。
“你這個人才不可理喻!”他實在是受不了她了,論長相,論家世,論才華,他那一樣不如蘇雪生?結果在她的心裏還是總惦記著蘇雪生,她以為她趁他做菜的工夫偷偷跑出去見蘇雪生他不知道嗎?如果奇珍吃了他的菜,肯定能吃出來裏麵至少放了一瓶的醋!
她總是一副我做的最正確,我是你大姐的表情,她也不想想,論年紀明明是現年二十八歲的他比現年二十五歲的她大好不好?到什麼時候她才能把他當成成熟的男人看待?
“你偷偷去見了蘇雪生是不是?蘇雪生找你借錢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他在外麵欠了賭債被人家追殺才想起來騙你這個傻子!”
“他欠了人家的賭債?你怎麼知道的?”
“我不會找人去查嗎?他因為聚賭都被拘過兩三次了,公安局裏他的案底有十頁那麼厚!”
“就算是這樣,也不關你的事!”宋季山管她的事管得太多了!他們現在明明隻是薄如紙的同事關係!
“什麼叫不關我的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憑什麼這麼說!”
“就憑我愛你整整三年了,就憑我為了你強迫自己長大,就憑我為了你買下這間幼兒園,就憑我為了你什麼都可以做!”
她怎麼可以對他擺出這種表情,好像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有。太氣人了,這個女人太氣人了!她生來就是要氣死他的!她就是他命裏的克星!
他想打她的屁股,想把她吊起來打,想……吻她……他這麼想了也這麼做了,等他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把這個該死的女人抱在懷裏,用力地,深情地堵住了她的嘴唇,以唇。
“宋季山!你混蛋!”兩分鍾後,他終於放開了她,再一秒後,一個耳光重重地打在他的臉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混蛋,大混蛋,他怎麼可以吻她?他們兩個是那種可以接吻的關係嗎?宋季山怎麼會變成這樣?像是輕浮的花花公子一樣讓人討厭,最可氣的是……她居然有點被這樣的一個拙劣的花花公子吸引了。
呸、呸、呸呸……奇珍用麵紙大力地抹著自己的嘴唇,希望能把他殘留在她身上的味道跟感覺通通擦幹淨。
他的半邊臉腫了,像是豬頭,他咧嘴笑了,像個傻瓜,這就是蘇奇珍在三個小時後再見到宋季山時的印象。
“我剛剛打電話問過園長了,一年前出錢買下幼兒園的大老板J·S就是你?”
“是我。”反正已經順嘴說出來了,現在否認也晚了。
“那我辭職。”
“對不起,本幼兒園有規定,員工如果想辭職的話必須提前一個月告知。”
“那我惡意曠工行不行?”
“蘇奇珍,你真的很幼稚。”
幼稚?這個詞在他們兩個人之間一直是由宋季山專用的吧?“幼稚的人明明是你。”死追著一個普普通通的女人不放,就像一個固執地追求自己小時候沒有得到的玩具一樣幼稚。
“其實你是怕了。”宋季山挑高了一邊的眉毛,這個動作平時他做起來應該很酷,但是配上他現在的臉,隻能用可笑來形容。
“我怕了?”
“你害怕一個像我這樣的男人追求你,你害怕我不是真心的,你害怕……”宋季山忽然彎腰,與她平視,“你害怕你會被現在的我吸引。”
“真是可笑,宋季山,你怎麼越來越可笑了?”三年前的他把對她的依賴誤解成愛還情有可原,現在的他,還有這種感覺就太可笑了。最可笑的是她還一度相信了他,甚至是受到了他的“勾引”,不管怎麼樣,她現在都一定要離開這裏,遠離他。她有一種預感,這次走不了的話,下次就很難有機會再走了。
“如果你覺得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是可笑的話,那你就盡情地笑吧。”
“……我不跟你說了。”她要離開,不要跟他講什麼理由,也不要再看到他,她要離開,再不離開的話,就晚了……
“鈴鈴……”就在兩個人僵持不下時,園長辦公室的電話忽然響了。
“不知道這些家長是怎麼想的,好的時候如膠似膝,不好的時候反目成仇,完全沒有顧及到他們感情的副產品——孩子。”匆匆走在幼兒園附近的馬路上,奇珍一邊走一邊抱怨道。
“你放心,如果我們結婚了,我一定不會跟你離婚的。”季山說道,他的一番“忠貞”的言論,隻替他贏得了一個白眼。
小美丟了,在無意中聽到了他父母離婚的消息之後,就跑出了家門,大人們總以為四五歲的小孩子什麼都不懂,其實他們懂的比他們想象的多,比如知道離婚就等於隻能要媽媽或者是爸爸,離婚也等於她會變成被巫婆欺負的白雪公主,等於變成沒人疼的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