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九章(1 / 3)

“這是兩千塊錢,是我所有的積蓄,我準備借給勤奮善良關心弟妹的雪生哥的,我存折的密碼這麼多年都沒有變。”留下這樣的一張紙條後,奇珍把存有兩千塊錢的活期存折,交到了蘇雪生的手裏,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奇珍很快離開了。

這個十一照例很擠,馬路上的車排起了長龍,每隔幾米就會看見一輛婚車卡在中間,車裏的新郎新娘都顯得狼狽不堪,幼兒園旁邊不遠處就有一家酒樓,酒樓門口立著四個紅色的牌子,四對新人站在門口擺出笑容迎接賓客。

“你想結婚了?”

“不想。”奇珍趕忙搖頭。

季山把她的頭扭過來,“不想結婚看得那麼入神幹什麼?那四個新郎加起來也沒我帥。”

“你什麼時候學得這麼自大?”

“我這不叫自大,叫自信。”

“自信過頭了就是自大,你的指甲怎麼回事?”奇珍皺了皺眉。

“怎麼了?”

“小指的指甲太長了。”

“是嗎?”季山伸出手,“是有點長了,可是我自己總是剪不好。”

“走,我們回幼兒園我給你剪,真是的,這幾天我都沒注意到,萬一劃傷了小朋友可怎麼辦?”

“嗬嗬……”

“你笑什麼?”

“我笑你終於恢複了管家婆的本色,被你管的滋味可真爽。”

“奇怪的人。”奇珍白了他一眼,她沒有再提辭職的事,蘇雪生也似乎在他們的生活裏永遠地消失了,季山不知道自己的追求行動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反正烈女怕纏郎,總是纏著她總是沒錯的。

所以十一長假結束之後,博文幼兒園的同事們,常常看到這樣一幕有趣的景象,有蘇奇珍的地方必有宋季山,反之你看到了宋季山,蘇奇珍也就不遠了。

“好羨慕呀。”葉佳豔羨地說道。

她終於把“背心”織到要要分片的地方了,十一送禮計劃貌似被改到了聖誕,奇珍的手指牽引著毛線快速地移動著,幫她給背心分片。

“羨慕你有宋季山那樣的年輕帥哥追呀,姐弟戀的滋味不錯吧?”

“什麼姐弟戀?宋季山今年二十八了。”

“二十八了?那他怎麼看上去還像二十呀,你今年二十五了吧?看起來就很……”

“顯老?”

“不是,是很像二十五該有的樣子。”

“算你聰明,那,隔三行減一針,每一行的第一針都要摘下來。”奇珍把分好片的“背心”交給她。

“好難織呀,我當初是發了什麼瘋要織毛衣呀,奇珍姐,你再幫我織幾行嘛。”

“我再幫你織的話這背心就變成我織的了。”

“再幫我織一小塊嘛,就一小塊。”

“不行,奇珍不能再幫你織了,我們有約會。”這次不是奇珍拒絕她,而是宋季山,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總是霸占著奇珍,找一些亂七八糟的活給她幹。

“什麼約會?”奇珍一頭霧水,她不記得她跟宋季山定了什麼約會。

“你忘了?中午的時候我問你晚上要不要一起去聽音樂會,你答應了。”

“有這回事嗎?”好像是有,當初她剛把最後一個不肯睡覺的孩子哄睡,自己也有點昏昏欲睡……

“你想起來了吧,我們快走吧,音樂會七點半開始。”

音樂會?不會吧,她的藝術細胞僅限於彈簡單的童謠,聽音樂會她會出醜睡著的……

在他們到達音樂廳之前,奇珍把高雅的音樂對自己來講可能是催眠曲式這一事實告訴了他。

“不喜歡音樂會?”宋季山陷入天人交戰中,本來他的計劃是這樣的,兩個人聽音樂會,他可以在黑暗中,或者是她聽得入迷時拉她的手……聽完音樂會後兩個人一起去一家氣氛不錯的西餐廳吃消夜,吃完消夜一起開車到山上看星星……總之行程安排得滿滿的,現在第一項計劃麵臨流產的危險,後麵的計劃還怎麼進行?

“非常的不喜歡。”不懂欣賞就是不懂欣賞,她本來就是窮人家的孩子,不了解高雅藝術的高深。

“怎麼辦呢……”西餐廳那邊他訂的是十點呀……“我們先開車上山?我知道一個看星星不錯的地點。”

“我怕蟲子,現在天涼了,毛毛蟲都從樹上爬下來了……”

“我們不下車不就行了嗎?”

“看星星不下車,你有什麼啟圖?”

“……”不能再提議了,再提議他成色狼了。

“嗬嗬……”他的表情像是一口氣吞了一個大饅頭,好有趣,“走吧,我知道一個不錯的地方,咱們去吃涮毛肚,我請你,吃完之後再去看星星。”

知道自己被耍了,又說不出原來你在耍我這麼肉麻的台詞,季山摸摸鼻子,跟著童心大發的奇珍往前走,最近他怎麼發現兩個人的角色有互相轉換之嫌呀?奇珍總是不自覺地對著他露出孩子氣的一麵。

跟著輕車熟路的奇珍來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季山一進門才發現這裏的人很多,而且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上至西裝筆挺的白領,下至衣著不怎麼幹淨,但是帶著樸實笑容的民工,都有。

“這家店好像生意很好的樣子。”

“那當然了,這裏的涮毛肚是全城最好吃,也是最正宗的。”

“看起來是的。”季山四下看了看,發現已經沒有空位了,“好像沒地方了。”

“會有的,老板,麻煩加張桌子。”

“原來是蘇小姐,您好像是很久沒來了。”紮著圍裙的老板走過來招呼他們,看樣子好像跟奇珍很熟。

“是呀,最近比較忙。”奇珍笑了笑。

“這位是……你的……”

“他是我的同事。”

“哦,那蘇先生呢?他好像也很長時間沒來了。”

“他很忙。”沒有季山想象中的尷尬,奇珍說得很自然,“老板,能加張桌子嗎?”

“能,別人來不能,蘇小姐來肯定能。”

“你跟這裏的老板認識?”趁著老板招呼夥計給他們加桌的空檔,季山低聲問道。

“不算認識,就是很有緣,四年前這家小店剛開的時候,我們是第一個客人,而且從此以後就成了第一批回頭客。”

“那這裏的老板很念舊呢。”

“是呀。”

她帶他到過去她跟蘇雪生常去的地方,是什麼意思呢?是變相地跟他說蘇雪生對她的影響已經完全消失了,還是在追憶些什麼?

唉,所謂的成人世界就是由很多的煩惱構成的嗎?為什麼這幾年他想的事情,要比過去多得多?

長大本來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之前他偷懶不肯長大,現在要讓自己快速地成長,自然痛苦也就加倍,幸好有要做奇珍喜歡的男人這個目標在前麵一直支撐著他,現在他做到了奇珍的要求,但是又隱約明白,有些事情,並不是達到了某種標準就一定能成功的,反之亦然。

比如蘇雪生,他又真的達到這些標準了嗎?大哥算得上是樣樣達標了吧?可是照樣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

他不管,他算得上是按照奇珍的要求量身定做的,現在他恢複不到純真的最初了,奇珍把他變成了跟以往完全不一樣的人,她要對此負責!

“季山,你不吃呀?”

“呃?”

“你在想什麼呢?”

“沒想什麼。”他要盡快結束兩個人之間的這種曖昧狀態,隻是目前時機好像不太成熟。

“沒想什麼就快吃,毛肚老了的話就不好吃了。”

“哦。”

涮毛肚的店裏有一部十九寸的舊彩電,現在電視裏正在播財經新聞,客人們熱火朝天地聊著吃著,根本沒人注意電視裏在演什麼,奇珍他們這一桌因為離電視比較近,所以聽的跟看的還算清楚。

“宋氏財團現任董事長宋伯毅就國家針對高房價進行的一係列政策做出自己的回應……”

財經記者的話,吸引了奇珍跟季山的注意力,可惜的是電視裏宋伯毅隻是出現了幾分鍾,淡淡地說了幾句話,畫麵就轉開了。

“你上次說你離開了宋家,那還在做建築設計嗎?”

“沒有了。”季山搖了搖頭。

“為什麼?”

“因為我發現,我並不是一名真正的建築設計師,我隻是任性地根據工程理論畫出各種各樣的圖紙,具體的設工以及之後的根椐這種具體情況做的修改,包括跟進工程的進度等等一係列的事情,都是別人替我做的。我隻是命好,擁有一個好大哥而已。”

“你別這麼想,他們畢竟用的是你的設計圖紙……”

“你不用安慰我,我已經接受這件事了,倒是我大哥,他不能接受我已經知道這件事的打擊。”

“所以他才沒有阻攔你離開家?”

“大部分的原因是這個,不過我還是喜歡建築設計,所以離開家之後,也一直是幹這個,隻不過是從基層做起罷了。”

“當幼兒教師不是……”

“不,當一個幼兒教師,跟當一名建築師對我來講同等重要。”他的目光對上奇珍的目光,奇珍卻低下了頭,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