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3章 特別的地方(1 / 3)

她正想著要怎麼樣才能抽回自己的手,顏曦忽然發出一聲滿足的歎息,“薇薇,今天夜色這麼好,不如跟我出城去一個特別的地方。”

桃小薇眼睛啪的亮起來,出府?出城?好大的誘惑,她都不記得上次出去是在幾年前,仿佛自從到了燕國後,就沒有這樣的記憶。

果然還是以前的樣子,顏曦淡淡的瞟了她一眼。

九鼎不等吩咐,立即將顏曦的戰馬拉到門口準備好。

先把桃小薇抱上馬,顏曦腳踩馬鐙,瀟灑的落在她身後,雙臂將她環抱在胸前,雙腿一架馬肚子,疾馳而去。

桃小薇緊張的向後縮,背部緊貼著顏曦的前胸,這才稍微放鬆,眼睛張開一條縫。

“怕了?”

搖頭。

“沒事的,我不會讓你摔下去。”

點頭。

“還是怕了,連話都說不出。”

桃小薇分不出顏曦的語氣想表達的是嘲弄還是寵溺,她火大的抓著顏曦的袖子,“誰說我怕了,你把韁繩給我,讓我來控製。”

顏曦沒吭聲,把馬韁繩遞到她手中,疲倦的闔上雙眼雙臂攬抱在她腰間。

手裏虛握著馬韁繩,任由戰馬自由馳騁,跑了不多遠,桃小薇稍微摸索到了禦馬的訣竅,心中的慌張漸漸褪去。

“我們要去哪裏?”前邊便是城門了,出了這道關卡,已是京郊。

顏曦仿佛睡著了,一聲不吭,頭搭在桃小薇的肩膀上,呼吸均勻。陌生而又熟悉的氣息吹拂著女孩的耳垂,騷動的長發紮的她脖子又麻又癢。

又開始了,這種渾身不對勁的感覺,桃小薇緊張的望著路兩旁,還好天色擦黑,這個時候出來的人已經很少了,並沒什麼人會特別注意他們這樣不合禮儀的親密姿態。“壞蛋,城門好像關了,我們出不去,還是回府吧。”

戰馬速度極快,說話間已經衝到了城門前,守護的衛兵炸雷似的嗓門,“幹什麼的?城門都關了,趕快回去吧。”

顏曦慢吞吞的把頭抬起來。

守城的將領一看來人居然是內侍營的總管,剛從戰場上凱旋歸來的七殿下顏曦,立即沒了氣焰,一路小跑著到馬前,傻笑的抓抓後腦,“殿下,是您,城門已經關閉了,您有事要出城嗎?”

剩下六章五點鍾一起發上來。

從腰後掏出一塊玉牒,在守將眼前一晃,“開門。”

不敢多問,那守將立即指揮著士兵們把厚重的城門打開一條可容單騎通過的縫隙,恭敬的望著顏曦遠去的背影。

桃小薇把鎖在披風中的小臉探出來,剛才好險,幸好她及時的把臉藏起來,半貼在顏曦懷中掩去了容貌,不然這樣孟浪的靠在男人懷中,共乘一騎的招搖餅市,明天再王公貴族的圈子裏,不知道要傳出多難聽的流言。

“壞蛋,我們下次出來可不能再這樣了。”她的心髒都快蹦出來了。

顏曦覷著她,“你什麼時候學會騎馬,並能穩穩當當的坐在馬上的時候再說。”

“我現在已經騎的很好了呀。”那麼長一段路,他都是貼在身後打盹,沒瞧見她英姿颯爽的騎馬一路小跑。

顏曦沒接茬,不想拆穿她的小小自信,剛剛若不是他一隻用雙腿對戰馬發出指示,她早就被這脾氣暴烈的馬兒給甩下去了。

不過他喜歡看她洋洋得意的神氣模樣,清澈透明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輝。

又行了一會,馬兒停在一處莊院前。顏曦將桃小薇抱下馬,照例牽著她微涼的小手,來到門前,重重拍了三下。

不一會,門無聲的打開,一個敦厚的老頭笑眯眯的露出臉,見到是顏曦連忙行禮,“爺,您來了?”

顏曦點頭,直接走進去。

老頭跟在身後,略顯聒噪,“爺,您先和小姐去前廳稍微等會,老奴這就去準備。”

準備什麼?桃小薇疑惑的望著他,冷峻的王爺隻是低頭喝茶,並不想做個答疑解惑的演講。

不多時,老頭又顛顛的跑回來稟報說一切已經準備就緒,請二人移駕後院。

桃小薇腦子塞滿了問號,已經習慣了顏曦走到哪裏都牢牢牽著他的大手,靜靜的跟在他身後,默默的幻想著穿過這片漆黑的宅院,是否見到滿樹繁花亦或是璀璨的星空。可惜,當隨著老頭昏暗的燈籠來到後院時,除了一間再普通不過的小房子外,什麼都沒有。

顏曦帶她來這裏,就為了看這間房子?

老頭送到門口,就停在門前,並不進門,當顏曦和桃小薇走進小院後,他輕輕的把門帶上,從已經光禿的樹木背後,扯出了一個小馬紮坐下去,耐心的等候著。

推開門,一股升騰的熱氣迎麵撲來,其中還帶了些硫磺刺鼻的味道。

溫泉?

“大軍回程時路過這裏,聽說這一帶有一處泉眼,所以就買下來建了這麼個地方。”顏曦在昏暗的燈光中淺笑,把厚重的披風都留在門口的衣掛上,一路引著桃小薇穿過空曠的外室,來到一處巨大的池子旁。

這邊的味道更加刺鼻,顏曦把女孩的手攤入水中,立即聽到她舒服的驚歎聲。

在這樣嚴寒的冬日,有一池熱水擺在麵前的確是不小的誘惑。

隻不過,難倒要她和顏曦一同泡在這個池子裏?熱氣將桃小薇的臉蒸的通紅,她掙開了顏曦的手,正色道,“壞蛋,我現在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像過去似的,無所顧忌。”

然後呢?他無聲的詢問。

“我們不能一起來泡溫泉!”她鼓足勇氣,覺得自己的身體幾乎要燃燒了,這麼害羞的話怎麼能從她嘴裏說出來呢,顏曦明明比她大那麼多,難倒就想不通這麼簡單的道理,非要她把話調明,才要“恍然大悟”?

他若無其事的拍拍她的頭,手指著牆壁上一處並不顯眼的窄門,輕輕道,“薇薇,那邊是專門為你準備的,放心,我不會遊過去偷看你。”

原來,溫泉也是分開來的,利用拐角處的巨大石堆,掩上草簾,將偌大的水麵一分為二。兩人可以順暢的交談,又彼此看不見,根本就不是桃小薇先前腦中想的,無所顧忌坦誠相對的一同沐浴在泉水之中。

卻是她想的多了。

可是如果顏曦提前說清楚,她又怎麼會多想?

這一整天之中,她有多少次胡思亂想把自己窘的麵部充血,桃小薇已經不太記得了,隻覺得現在難堪的恨不得一頭紮進泉水中,連泡泡都憋住不冒出來。

浸泡在渾濁的泉水,毛孔被熱氣蒸騰急速放大,這溫度足以把人身上銳利的棱角都浸泡酸軟。桃小薇賴趴趴的斜倚在岸邊的台階上,脖子下都完全沐浴在水中,初時的不適很快便消失,一波波的倦怠侵襲著她的感官。

“薇薇,不要睡,這裏氣溫比較高,睡著的話也許會脫水的。”雖然隔著石塊和草簾,顏曦卻仿佛能看到她的表情一般,響亮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桃小薇下意識的一激靈,瞌睡蟲被他冰冷的音調趕跑。

“我沒睡。”她咕噥一聲。“壞蛋,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嗯!”

“來到燕國這麼多年,我都沒有姐姐的消息,你知道嗎?”

顏曦並沒有回答。

“壞蛋,我真的好想我兩個姐姐,你知道嗎,在齊國的時候,她們是宮裏待我最好的人,常常帶著我玩,還教我認字。”

仍舊輕悄悄一片,草簾後,顏曦仿佛睡著了。

“顏曦,求你了,我隻是想見見她們,畢竟,她們是我唯一的親人。”

“她們現在是皇上的玉貴人和雪貴人,生活無憂。”隻不過,獨寵了不到半年的時間,他那個以采遍天下鮮花為己任的父皇就又被他國進獻的舞姬奪去了注意力,沒有子嗣的女人在宮中過的艱難,再加上她們的身份,並沒有強大的後台給予支撐,所以,即便是沒有被打入冷宮,境遇卻也相差無幾。

這些當然不能與桃小薇說,無力改變的事實,不如維持現狀,他不願意她沾到任何一點與宮廷有關的東西。

可是,她用這樣柔軟的語調低聲懇求著他,“爺,姐姐們過的真的很好嗎?如果下次您進宮看到了她們,可不可以幫我跟她們說,薇薇好想念她們,一點都沒忘了兩位姐姐。”

心裏莫名煩躁起來,顏曦一把扯下覆蓋在額頭的熱毛巾,寒若冷夜的眸子閃過一絲隱晦,他恨不得全世界所有的人都健忘的忽略桃小薇的存在,尤其是宮中那兩位不得寵的娘娘,更是列為拒絕來往戶的頭兩位。

“你不答話,我就當你答應了哦。”桃小薇賴皮的把耳朵捂上,用力大聲喊,“甭想拒絕,我已經把耳朵堵上,什麼都聽不見了。”

“薇薇,雪貴人和玉貴人住在深宮之內,平素根本沒機會遇到她們的。”這倒是大實話,後宮三千,個個隻屬於同一個男人,除了皇帝外,就隻有被哢嚓了的男人才能進去服侍,即使他是皇帝的孩子,也不可以隨便進出。

“我聽不到,我聽不到,反正你已經答應了,我聽不到。”溫泉的另一頭,某人繼續耍賴。

顏曦無奈了歎了口氣,“如果能遇到,我盡量幫你轉達。”

又一聲歡呼,桃小薇這次倒是聽的一清二楚。

當夜,便留在別院住下。

令桃小薇驚喜的是,別院的客房居然布置的與王府繡樓內的臥房一模一樣,在慣用的位置,擺放著每晚入睡前,她喜歡翻幾頁的書籍。她不知道顏曦是怎麼在短時間內做到的,不過,光是憑這份心意,她已經有些感動。

顏曦的房間就在隔壁,忽明忽暗的燭火昭示著他並沒有立即入睡。趴在床上,呆呆的望著黑暗中那一點點光亮,是屬於顏曦的溫暖。

他回來了,真的回來了,以後再也不是她一個人了。

朝堂之上,壓低音量嗡嗡嗡的交談聲不絕於耳。

皇帝陛下的車架還在路上,今日是七殿下顏曦上朝受賞的日子,繼攻占齊國後另一不世之功,與燕國一樣強大的魏國,就被這位有“殺神”之稱的果親王率幾萬人馬一路打到的京城,短短五年,一方霸主灰飛煙滅。

如今,燕國上下,哪個敢小看這位大名鼎鼎的七殿下,他俊美的容貌、冷冽狠辣的手段、過去每一件輝煌的戰功和在皇家不可獲取的地位,都顯示出顏曦的超然。

太子陣營,幾位一貫支持的重臣並未聚集在一起交頭接耳,不過在半空交換的目光卻掩不住他們之間的暗潮。

而三殿下顏朔站在角落裏,臉色在紅河青之間交錯,沒有人去與他搭訕聊天,他也懶得搭理任何人,隻是偶爾瞥向太子的目光,充滿了陰毒的怨恨之意。

皇帝是同顏曦一同來的,有眼尖的大臣甚至注意到,從下了龍輦後,皇上便一直要七殿下不離左右,甚至到了朝堂之上,他也特意當著眾皇子和大臣的麵,挽著顏曦的胳膊來到太子身旁站好,這才大踏步的登山君王的寶座。

這其中所表達的含義,令玩慣了政治的老家夥們皆垂眸深思。

三跪九叩後,自然是預料之中的戰勝宣言和戰功表彰,林林總總上百名官員各有封賞,反正用的是魏國國庫中掠來的財物,燕國的皇帝可絲毫不覺得手軟。一時間,原本在朝堂上說不上什麼話的武官陣營喜氣洋洋,今天就屬他們這邊封賞最多,即便是沒有機會跟隨顏曦出征的武將臉色也掛著眉飛色舞。

最令人詫異的是,功勞最大的七皇子顏曦,皇帝陛下隻是用一句“封賞改日再議”便帶過去,在這種日子裏,獨獨漏下七殿下的賞賜沒有提,這預示著兩種可能。

要麼是對顏曦的軍功,皇上還沒考慮好,他早就晉級為親王,頭上除了太子之外,在所有皇子之中,可以說地位已是最顯赫的,況且,顏曦今年才二十七歲,這麼年輕就已經爬到了最頂點,他的封號確實不大好草率的賞賜。

另一種可能是皇上根本就不想賞賜,不過顏曦這次的戰功實在太大,所以隻好先這麼拖著,等到朝堂上下崇拜英雄的熱度消散一些,再酌情給些封賞,也就打發過去。

反正人人都知道,七殿下顏曦根本就不在意這些,他每次領軍出征,回京後第一件事就是打發人把帥印送到兵部,交回到皇帝手中,第二個動作,肯定是把虜獲的珠寶錢財和絕色美人一股腦的送到國庫,仿佛那是燙手的垃圾,恨不得立即拋的遠遠。

不戀權亦不戀錢,他又怎麼會在意皇上是不是給他公平的封賞,即使陛下賞賜的再多,能有他從齊國和魏國帶回來的多嗎?

但是,雖然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皇上若真的沒有半點表示,武官們的臉上還是變了顏色。

在軍隊之中,顏曦的聲望之高,已經到達了一個難以想象的程度。

他的敵人隻要聽到他的名字都會哆嗦,所以為他取了個綽號叫做“殺神”,意味著這位爺出現的地方,必將會帶來染紅大地的鮮血和無邊的殺戮。

燕國的士兵們則更喜歡稱呼顏曦為“戰神”,他是所向披靡的象征。

如今,皇帝居然如此不恭怠慢了顏曦,可以想象這些武官心中的惱火,就仿佛是自己受到了委屈,先前得到賞賜的喜悅全被這股怨氣衝淡了。

顏曦仍舊一副冷淡的模樣,似乎任何人的情緒都與他無關,超然的站在朝廷之外,作壁上的旁觀者。

仿佛嗅到了越來越濃重的火藥味,皇帝大手一揮,“朕與幾位皇兒還有話說,今兒就到這吧,有事明日再議。”

於是,大大小小十幾個皇子又不得不轉戰禦書房,聆聽他們共同的爹的教誨或者是訓斥。誰知到了禦書房,皇帝四捋著下巴上幾根稀疏的胡子,又將朝堂上講過的嘉獎之詞重複一遍,鼓勵眾皇子定要向他們的七哥(七弟)學習,沒什麼新鮮的詞,屁股還沒坐熱又都趕了出去,隻留下太子和已經有些不耐煩的顏曦。

“老大,正好你也在,咱們父子三個都不是外人,一起研究研究,怎麼給你七弟定個封賞,既讓滿朝文武覺得妥帖又合適,又讓你七弟心裏不覺得委屈。”一出口,便是這樣一番言辭。就連太子都忍不住轉過頭,對著牆上的字畫狂翻白眼。

這不是殺雞問客嘛,該賞就賞,把當事人叫到眼前,然後用“慈愛”的表情問人家想要點什麼封賞,皇帝這麼做也太沒誠意了些。

隻是被點到名的太子又不敢不回答,他一心想把顏曦拉攏到自己身邊,在這個時候就更不可能當著顏曦的麵拆台,雙眼一轉,慢悠悠的和皇上打起了太極拳,“父皇,七弟此次功勳卓著,相信父皇心中早就有了打算,兒子和七弟一樣期盼著,您就不要再這樣吊著兒子們的胃口了。”

皇帝繼續撚著下巴上幾根長的最長的胡須,裝模作樣的沉思片刻後,既像對太子又像對顏曦說道,“不如升果親王為睿親王,再把東郊的莊子賜給他,如果還是覺得單薄,就索性選一個正妃二個側妃四個侍妾給你七弟辦一場盛大的婚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