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樹上,那是桃小薇與太子的第三次相見。
曾經彼此完全不熟悉的兩個人,在短短的一個月內,就接連見了三次。
為什麼會是這樣呢?
還有那種莫名熟悉的感覺,不知從何以來。
桃小薇在軟椅上翻了個身,臉埋在軟墊之中。
她忽然注意到一件事,自從見過太子後,經常出現在睡夢中的幻影就消失不見了。最近她基本上每晚一睡到天明,即使偶爾有夢,也與之前大不相同,至於太子,在夢中再沒有出現過。
她來到桌案前,鋪好畫紙,兔毛和山羊毛混合製成的毛筆握在手中,不假思索的在紙上勾勒出輪廓,再用墨汁暈染出細節。
她畫的是太子,一襲白衣,瀟灑俊逸,隻是畫著畫著,太子的眉眼漸漸冷凝,一抹冷冽伶俐的淺笑掛在唇角,他的眼神亦是淡淡,仿佛這天下間就沒有什麼在乎的東西。
這不是太子。
桃小薇執起畫紙,仔細端倪,複爾歎了一口氣。
竟然在不知不覺間,畫成了顏曦的模樣。
他們兄弟本來就相貌相似,隻是氣質迥異,一冰一火,從來不會錯認。
如果,顏曦也能像太子那樣,收斂去麵部的冷凝,漾出和煦的笑容,可不就是太子這般模樣。
她一直以為夢到的是太子,今天才想的明白,不是的,從來就不是那個見過三次麵,連正臉都怎麼注意過的陌生人,在夢中的,是顏曦,是微笑著的壞蛋,是心情愉快的七皇子,是從來都不曾露出這一麵給她看的睿王爺。
或許,她一直就盼望著,顏曦能露出這樣的表情給她看,像暖陽一般能融化寒冷的溫柔。
忽而見到神似的太子,她便一時分不清,錯把夢境中的祈盼當成了真實存在。
今天才發現,這是一場似是而非的誤會。
桃小薇心頭一陣輕鬆,傻笑的戳戳畫紙上顏曦冰冷的麵孔,“壞蛋,你就不能笑一個給我看嗎?都是你老冷著麵孔,害我認錯了人。”小心翼翼的把那畫兒放回原處,用硯台和書本壓好四角。
心裏邊,也有一塊沉重落了地,呼,是顏曦,不是太子。
夜裏顏曦照舊晚歸,他養成了習慣,每天睡覺前都要來繡樓看看,雖然每次看到的都是桃小薇沉靜的睡顏,卻也覺得內心無比安寧。
今夜有些意外,貓在被窩裏的女孩,用夜鷹般明亮的眸子迎接他的到來,不但準備了熱乎的茶點,還一路小跑殷勤的把茶杯遞到他手中。
非常的不一樣,顏曦聞到了心虛的味道。
“薇薇,你又闖禍了?”
一記粉嫩的白眼,“壞蛋,你最近忙,沒有在府內,都不知道我有多乖巧呢。”自動自發的爬上他的膝蓋,坐在從小到大的專屬位置,攬住他的脖子,開始告狀,“千彤每天都拿苦藥汁來喂我,人家不想喝,她就瞪眼睛,王爺,求求你了,過去知會一聲,免了我的酷刑吧。”
顏曦自是知道他們給桃小薇喝的是調理身體的中藥,大戶人家的閨女出嫁前都習慣喝上一整個冬天,以期嫁入夫家後能一舉得子,管家要給桃小薇服藥之前曾經來請示過他,方子也是顏曦親自審查無誤後才交給千彤去熬煮的,他就知道這小妮子不會乖乖的一聲不吭的吃這個啞巴虧。
今夜特意熬到他回來,露出慘兮兮的模樣討好,顏曦看的有趣,雙手齊上,揉捏她麵團似的臉蛋。
強自忍耐著,有求於人,桃小薇決定忽略那雙肆虐的大手,“好不好嘛,你就答應我吧。”
可惡的冷麵俊顏堅定的晃了晃。
不幫忙還想欺負她?桃小薇火大的拍掉他的手,“那就不準碰我的臉。”茶杯和點心一股腦的搶回來,光著腳送的老遠,一副不幹活就別想享受的勢力樣。
顏曦追過來,拽著她的領子就把桃小薇整個人的提起來,她雖然身子抽長,體重卻沒什麼變化,顏曦一派輕鬆的把她丟回床上,而他自己則被桌上一幅被裱糊的畫卷所吸引。
桃小薇沒練過武功,速度卻絲毫不遜於任何武林高手,還不等顏曦的手摸到那畫,像隻伶俐的山鷹般搶先把畫抱在手中,轉頭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