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曦從話中聽出弦外之音,可也隻能回以淡淡一瞥。
事到如今,很多事早就脫離了可控製的範圍,例如顏曦的皇位、還有那無法擺脫的宮廷生活。
顏曦在適應,桃小薇在努力,甚至兩個剛出生的小奶娃,也順應天命的認清了身份,一個是大燕國的太子殿下,另一個呢,頭頂上也掛著金燦燦的長公主招牌,榮華傾覆。
可惜,最好的卻不一定是最適合的,別人看起來羨慕的生活,也許當事人恨不得立即像破抹布似的甩出老遠。
說身在福中不知福吧,好像也不是那個道理。
隻能如魚飲水,冷暖自知吧。
這是惠妃第二次見紫浩帝顏曦,她名義上的丈夫。
甚至,他們之間的距離比上一次在宮中還要近,她能看清顏曦的嘴唇,薄薄兩片,習慣性的緊抿著,維持出不悅的弧度。
相書上說,嘴唇薄的男人往往薄幸,從前惠妃是不信的,這會兒,還真的覺得仿佛有些道理。
鄭美人還來不及給皇上施禮,順便展示她骨子裏透出的風情,便被兩個孔武有力的健壯宮娥給‘押’出門去,梨花帶淚的無助幾乎能撼動所有異性冰冷的心腸,可惜,顏曦偏偏是那個免疫的例外,擦身而過時,鄭美人甚至沒察覺到顏曦有哪怕半絲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惠妃立即知道,顏曦這是有話想單獨和她說。
會是什麼呢?癡情愛語?惠妃自嘲的甩了甩腦袋,心說自己怎麼還是戒不掉愛幻想的毛病。皇上這個樣子,哪有半絲溫純,倒更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們算是夫妻,卻沒有哪怕一夜的旖旎,所以,她和顏曦也不過就是表麵上關係緊密,實則毫不了解的陌生人。
她越是想靠近,顏曦便越是躲的遠,當她是洪水猛獸,比要命的瘟疫更可怕似的。
而顏曦,黑眸中那一掠而逝的煞氣,陰森森的、血淋淋的。
駭的惠妃身不由主地倒退了一步,說出口的話也不禁有些戰戰兢兢的,“臣妾參見皇上。”
“惠妃,誰允許你出宮的?”
日夜期盼的目光落在惠妃仍舊光滑稚嫩的臉頰上,沒有想象中天雷勾動地火的震撼,惠妃如同踩在萬丈懸崖的碎冰上,耳邊清晰的聽到哢嚓哢嚓的斷裂聲,在她的前方,隨時都是要塌陷的險地,顏曦已經張開了天羅地網,在底下等著瞧她掉下去,摔個屍骨無存。
“臣妾是”
“你是來給朕送這個的?”顏曦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一隻小卷軸,手指肚頂著,漫不經心的轉來轉去。
盡避沒了那明黃色的綢緞布套包著,惠妃仍舊一眼就看出那正是她遺失的寶貝,雙手下意識的伸過去,卻在顏曦冷漠的目光下,尷尬的垂在半空中,複爾怏怏的收回來,十指交疊,死命握住掩飾她的慌亂。
“陛下,那的確是臣妾的東西,既然您已經看到了,我無話好說。”心裏咚咚的跳個不停,東西到了顏曦手中,他一定是早一步看到了。
他是怎樣的想法,又會做出怎樣的決定,惠妃無從揣度,心中愈發不安起來。
“為什麼不早點拿出來?一直等到了今天,是何居心?”顏曦那雙閃著血腥色彩的眼睛已不再有屬於人類的善良,隻令人驚懼萬分地望定惠妃。
鎖死了她,用他的強大逼的她走投無路,或者,顏曦對獵物從不懂得何謂憐惜,步步緊逼不過是撕裂前的一個步驟而已。
“臣妾也是最近才知道卷軸的存在,很想早點獻給陛下,可就是沒什麼機會。”惠妃委屈的鼻子酸澀,微微哽咽,“此事非同小可,臣妾身邊也沒人能夠商量,這個世界上,除了皇上,就再沒旁人能幫助我了,所以,臣妾才冒險出宮來見皇上,請您為妾做主。”
做主?
還是威脅呢?
自以為拿到了雞毛令箭,就迫不及待的挾天子以令諸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