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暖終於可以把唐靜姝的日記本拿出來了,和人一樣古典的設計,上邊有鎖,不過是虛設,稍微大點力道都可以扯開。
徐暖沒有想要打開看,而是一遍遍的撫摸,這是唐靜姝留下的,是必須帶出遊戲的,也是他們唯一可以想念的,擔起的責任。
“呼,任重而道遠啊。”
回到約定好的集合地點時,徐暖看到鄧茵茵正在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許航和謝懷在安慰她,顧澤正在一旁沉默不語,張嘯站在一棵樹下冷眼旁觀。一件事情結束,各人總是這般千姿百態。
緩緩走近的時候,顧澤和張嘯先抬眼看她。前者麵上有明顯的關懷,後者是單純的看看。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後,顧澤才輕輕鬆了口氣,繼續保持沉默,而徐暖耳邊不斷縈繞著鄧茵茵的哭聲。
在這哭聲中,徐暖想到了唐靜姝曾經和她說過的話。
“小暖,不管你再怎麼冷靜,你都藏不住心事,隻需要看看你的臉,我就知道你的答案。”
這句話錯也沒錯。
在不在乎自己的人麵前,不藏住心事那人也看不透,在在乎自己的人麵前,藏住了也無濟於事。
隻是,再無靜姝,再無那聲小暖。
優雅娉婷如同畫中走出來的古典美人唐靜姝,終究隻能活在記憶裏了。
活著的人,要記住死去的人,還有繼續前行,才對得起那個死去的人。
盡管鼻頭在發酸,眼眶發澀,徐暖也是對著顧澤笑了笑,對著許航笑了笑。
眼淚不必流,悲痛自然出。
這是無言的,同心。
謝懷和許航安慰了好一會,鄧茵茵也止不住淚水。
徐暖能夠明白鄧茵茵的痛苦,也能明白許航和謝懷的痛苦。
前者在為失去密友傷心,後者不僅在傷心,還得試著去忍住傷心反過來安慰鄧茵茵。
這是雙重的痛苦。
徐暖餘光瞥見張嘯已經開始不耐煩了,但是忍著沒說,這是一個唯一不傷心的,因為沒有羈絆,就會成為異類。
低眸想了想,徐暖走上前去,對許航點點頭,彎下腰,放低聲音對鄧茵茵說。
“茵茵,我知道你很難過,我們都難過,但是難過是解決不了問題的。我們還是要走出去,帶著靜姝的日記本一起走出去,完成她的心願,這是我們現在該做的。”
徐暖話音一落,埋頭哭泣的鄧茵茵就止住了動作,許航和謝懷對視,以為鄧茵茵緩過來了,結果鄧茵茵猛地站起身,衝著徐暖吼。
“你懂什麼?你和靜姝不是好朋友,你根本就不明白我的悲痛。你當然沒什麼了,你就是想趕緊闖關去見你的心上人,你根本就沒有把靜姝當成你的朋友,虧得靜姝那麼欣賞你。”
徐暖愣在當場,一時反應不過來,任由著鄧茵茵咆哮外加涕泗橫流。
她沒有流淚,所以不夠悲傷嗎?
那是因為,淚水,已經幹了呀。
她是想去找秦耀傑,她也想帶走靜姝的日記本,她更想,活著走出去,向父母道歉。
徐暖的表情在刹那間破裂。
“啪!”
許航很幹脆的甩了鄧茵茵一巴掌,沉著臉,低著聲音說。
“茵茵,我說過,不能遷怒!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樣的,你不要太過了!”
鄧茵茵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許航。
顧澤走到徐暖的右前方,眯著眼看著鄧茵茵,神色嚴峻,怒意翻滾,但是看到許航起伏的胸口,沒說話。
謝懷突然衝到鄧茵茵的跟前轉過身與許航對峙,扯著許航的衣服,一個大男人淚流滿麵的。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打瞌睡沒發現蟒蛇靠近了,唐靜姝她就不可能悄無聲息的被卷走。是我的錯,是我第一反應就爬上了樹沒有救她,是我的錯啊!”
謝懷扯著許航的衣領子,許航穩住沒動靜,一直都是冷冷的看著他,最後謝懷邊說邊自己滑到在地,埋著臉哭訴,不斷的重複。
“是我的錯啊!”
張嘯一直都是事不關己的瞧著幾人的互動,唇邊是若有似無的冷笑。
徐暖突然覺得很悲哀,在前去燒掉蟒蛇窩的時候,大家還能夠同心協力,可是一旦燒死了那些蟒蛇,大家反而和自己的悲痛過不去,又和其他人的悲痛過不去。
一個團隊,散成了一盤沙子。
有人在自責,有人在責怪,有人沉默,有人咆哮。
起因是因為死了一個人。
哈,看來要做到化悲痛為力量是一個很艱難的事情。
鄧茵茵做不到,她自己也做不到。
“呼。”徐暖吐了口氣,瞧著謝懷的哭訴,瞧著許航的黑臉,而再次對上鄧茵茵的視線時,猛然發現,鄧茵茵的眼底全是惱怒和憤恨。